汤若望提出钟表法,其实为的也是证明自己的水平。眼下,大明可是连座钟都自己造不出来呢。
1350年,意大利的丹蒂制造出第一台结构简单的机械打点塔钟,日差为15~30分钟,指示机构只有时针;1500~1510年,德国的亨莱思首先用钢发条代替重锤,创造了用冕状轮擒纵机构的小型机械钟;1582年前后,意大利的伽利略发明了重力摆;1657年,荷兰的惠更斯把重力摆引入机械钟,创立了摆钟。
但朱慈烺既然是个识货的,也一眼看出了西方虽然也有时钟,但巨大的误差以及海上航行恶劣的情况都让将钟表搬运上船艰难。
当然,想要测量出经度,也并非是钟表法不能为。
可是,这一句话却不是汤若望率先说出。反而是朱慈烺抢先道:“钟表法,症结在于钟表。这一点,我大明的能工巧匠或许可以继续专研。李院长可以行文到匠作大院里,立个项目。这等大事,朕看可以好生筹措一番,立个高额奖金,定个长远项目以备将来。当然,想要解决眼下困难。朕看,更实际一些,还是用天钟法为妙啊。”
听着朱慈烺所言,汤若望凝神细看,顿时收起了原本的心思。
这一位皇帝,知晓的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呢。
如此一来,原本简单的用西方科技震撼皇帝陛下的想法便只能收起来。
话归原题,还是得落到这定位经度的问题上。
没错,时钟法存在着制造技术的难关。但天空上的星体却是天然存在的。
就拿大明来说,这里固然是没有时钟,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测量出时间。比如,用日晷。
反过来说,人类一开始之所以研究天文,其实也就是因为要计算时间。因为,天体的移动总是准时的。
太阳,月亮,以及那些距离更加遥远的星星总是会准时的出现在天空之中,就仿佛是另一种形式的钟一样。
故而,这也就是朱慈烺所言的天钟。
比如之前说的,一百三十年前,德国人约翰-沃纳就提出利用月球的移动来测量经度。
而这,就是另一种法子,天钟法。
“原来,皇帝陛下也知道天钟法?这倒是……是草民无知了。”汤若望姿态一下子放得很低。
对此,朱慈烺只是缓缓轻笑,不置可否。
感受不到朱慈烺到底知晓多少,原本对大明科技低下的印象刷新以后,更是不清楚明国是否已经掌握更深的技术。对此,汤若望也没了底。
但为了讨好这位大明最尊贵、最有权力的人,汤若望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于是,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他所知晓的一一道出。
天钟法说起来,自然又要从那个德国人说起。
在他之前,其实众人的研究也已经有一定程度。虽然,在渺小的个体看来,自己在路上奔跑,月亮也会跟着跑。仿佛永运跟随,也永远不变。但实际上,月亮在天空的相对位置一直都在改变。只不过这样的改变幅度不能让肉眼明显知晓。
当然,对于天文学家而言,只需要长时间的观测便可以得知。
比如沃纳精确测量,月球每小时会移动一个本身直径的距离。他因此假定,假如地球上观察到的月球移动都是一样的,只要在两地分别观测月球,准确记下它在某个位置上的时间,就能算出两地之间的经度差。
“委实是个好办法呐……”李天经赞道。
汤若望得了赞赏,也是一阵高兴,但很快,他又不由叹息道:“但这种月距法也有令人头痛的问题。显然,想要准确的了解到月球的规律。那显然需要一个十分完备,十分准确详细的星图。这显然是一个需要财力物力,更需要人力的事情。”
李天经微微颔首,一阵默然。
但朱慈烺却是眼前一亮:“若是如此,这却简单了。”
“啊?”汤若望惊讶难言。
“要财力,朕给你们拨付。要物力,只管拟定单子去买。要人力,朕更是可以给政策引导。眼下,我大明已经重新走上正规。说起来,汤教授可能不知道。三年过去了,我大明而今新修筑了初级小学一共三千九百所,中级小学一共两百三十处。高等学校,一共四处。按照朕的规划,接下来的三年,大明朝廷会将这个数字翻一番。如此坚实的教学体系,足以提供源源不断的人才。李院院在下一年将会进来一百名学子的景象吗?那个时候,就是考验京师大学堂能不能教的过来的问题了。”
“这……这……”汤若望惊讶得不禁哑然。
这的确是他无法想象的事情。试问,整个欧洲又才有多少人口。恐怕加起来也不会有大明国多。
就是整个欧洲识字的人,也恐怕没有此前的大明多。
但眼下,大明却如此兴修学校,那毫无疑问,将会涌现大量有学问的人才。这些人,哪怕只是分润一点点到天文学院里,那也一样可以迅速将天文学院原本缺乏人力的情况得到解决。
这就好似后世中国的崛起。
无数人说中国的崛起依靠的是人口红利,是廉价的劳动力。但似乎没有人意识到,非洲、南亚,尤其是印度与孟加拉,一样拥有庞大的廉价的劳动力。
但这些劳动力并没有成为所在国经济腾飞的基础。
因为,这其中少了一个十分关键的前提:教育。
能够识字,能够懂得机器的操作,最能够学习生产所需的技能。这才能够在工业生产里充当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