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绝情,一意孤行寸步不让。张神医也没有别的办法,哀求无果,只能按老太太说的做了。
张神医跪在地上,颤抖的双手,铺开了老太太扔过来的纸和笔。这是他看病开方子的草纸,今天写下了自己的奇耻大辱。老太太怎么说,张翠山怎么写。
写完字据,张翠山双手捧给老太太。老太太也不认字,可她行事也太绝了。装模作样看字据,拿倒了也不知道。恶狠狠的看着两个一丝不挂的人,又逼着两个人,咬破手指在字据上按上了手印。
这样血淋淋的字句,把是张神医的心里底线淹没了,彻底的打垮了。张神医给写下字句走了,脑子里一团浆糊。慌忙之中,行医的小包袱也没有带走。
小寡妇眼含热泪,朦胧的目送着张翠山夺门而出。瘫坐在炕上,慢慢拿起婆婆扔过来的衣服。
张神医写下字句,离开胡家。眼前晃动着那张纸,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穿上的衣服。不知道怎么从胡家出来的,跌跌撞撞走在大街上,哪里还有勇气回家啊!
张翠山没有回家,直接朝村外就走了,之后就杳无音信了。胡苍海的奶奶放走了张翠山,严重警告儿媳妇,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
儿媳妇也不是傻子,这样的丑事,谁会对外人讲啊!可儿媳妇从此也在婆婆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了。年轻的寡妇,整夜的以泪洗面,整天夹着尾巴做人。
胡苍海从小就喜欢惹事生非,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虾。小伙伴都叫他蛤蟆队长。抓的蛤蟆一大串,带到学校教室里,吓唬胆小的女孩子。
老师在讲台上讲课,下面的蛤蟆鬼噶乱叫。老师叫胡苍海到门外罚站,正合胡苍海的心愿。顺着墙根逃学走了。
父亲病故,母亲风韵之年,本来日子就孤苦难熬。不争气的胡大海三天两头让乡邻找上门告状,让老师找到家里来。今天偷了东家的鸡,明天偷了西家的鹅。捉了小蛇,拿纸包起来,放里。
只要胡苍海赶着两只黑山羊往山坡河摊上跑,有人看见就会说,“唉,不知道谁家又倒霉了。这个祸害,有爹娘生养,没爹娘管教啊!这孩子早晚瞎了。”
胡苍海的帮凶就是他训练有素的大黑狗,在村子边上看到邻居家的鸡鹅觅食。胡苍海一吹口哨,用手一指。大黑狗就会扑上去抓鸡,胡苍海再吹一声哨子。大黑狗吊着鸡就向山坡上跑去。
大黑狗比羊和人跑的快,胡苍海赶着山羊来到野外。再连吹几声哨子,大黑狗就会从草丛里叼着鸡跑过来。胡苍海点上柴火烧鸡吃,人吃饱了。大黑狗也享受美餐。
只要有一地鸡毛的地方,就是胡苍海人狗大餐的地方。邻居家种的小菜园子,生着能吃的东西,茄子黄瓜小葱,看都看不住。
不能生吃的就给人家糟蹋,小丝瓜小扁豆。摘下来扔在人家大门口,谁能不恨呢!胡苍海小时候没少挨人家的打,也没少挨母亲的打。
胡苍海人小嘴硬,打死也不承认偷东西,有邻居想抓他的现行。一次也没有抓到过。胡苍海虽然小小年纪,却狡兔三窟,烧鸡吃不会在一个地方烧两次。
他选的地方视野很开阔,有人来很远就被他看见了。还有他的大黑狗,也为他放哨站岗。
街坊邻居找到家里,也不全说孩子的不是。话里话外,也带着对大人的讽刺。奶奶护短,还与人家理论。母亲一个劲的赔不是,说好话。
气急了的母亲,曾经恨恨说过胡苍海:“你个小崽子就作吧,看有一天你把我气急了,我跟着那些野男人跑了,再没有人管你,饿死你个小兔崽子。”
胡苍海不理解这些话,左耳朵听进去,右耳朵早冒出去了。母亲气急败坏时的一句气话,没想到这一天还真来了。直到有一天深夜,再也熬不住的母亲,狠心的丢下儿子,跟着一个男人私奔了。
那是一个初冬的下午,北风阵阵。天空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雪的样子。一个走街串巷的叫卖小货郎,挑着担子来到村里。天色渐晚,前路迷茫又遥远。小货郎想在村里找户人家,借宿一晚。
小货郎在大街上大声的叫卖,“破铺陈滥套子哎!带不上的破帽子了哎!头发碎布破凉鞋了哎!换针换线换娃子爱吹的哨子了哎!各色花线拨浪鼓,大姑娘喜欢的红头绳了哎。看一看,瞧一瞧了哎!货真价实不欺人了哎!”
胡苍海的奶奶在家里听见货郎叫卖,从家里找出婆媳俩梳头积攒下的头发。攥在手里出来了。“唉!那啥,那货郎后生有大针吗?”小货郎听见有人问针线,挑着担子过来了。
“老大娘要换针啊!你老要几号的,大针小针做鞋底的针缝麻袋的针,我都有啊!我的货全活着呢。要啥有啥啊,你老看看吧。”
胡苍海的奶奶颠着小脚,来到近前说:“我要做鞋底的大号针。你看看我的这些头发能换几个。”小货郎接过老太太手里的头发看看,扑哧一下笑了。老太太的头发里夹杂着很多黑羊毛。面对一个老太太,小货郎也没点破。
“老大娘,给你换两个大针吧。你老的头发太少了,给你老换两个我可吃大亏了。”小货郎拿出一个锡纸包,抽出两根大针递给老太太。老太太接过大针,放在眼前吃力的看着。
“小后生啊,给大娘换一根,你的针不直溜。再给大娘搭一根小的吧。前年来的货郎我换针,头发还没这些多呢,人家给了仨大的。要不是淘气的孙子把我的针偷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