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倩儿拍了几下巴掌,方岳已经看着脸熟的那几个武士,还是从他中午进来的那扇小院门进进出出,变戏法般在院子中间又摆下一桌酒席,霎时一股诱人肺腑的香气弥漫在半空。一个武士在桌子周围的地面上戳了几根木桩,绑上油木火把,整间院子立时亮如白昼,纤毫毕现。
“方公子,天已不早,你想必饿了吧,人家再陪你喝两杯?”巴倩儿盈盈笑道,走过来低下身子,伸手做出欲拽衣袖牵引的样子。
方岳其实早已失去了耐性,只是不知为何,面对着巴倩儿宜嗔宜喜的娇容,无论如何都发不出怒火,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种憋在心里的怨气,令他的心里开始有些烦躁不安,表现出来的就是冷冷的语气:“你把方某囚在此处,究竟有何图谋?难道还羞于启齿么?”
“方公子,你怎会这么想?”巴倩儿故作惊讶地缩回了手,直起身子“你是人家的客人哦,怎么能叫‘囚’呢?”
方岳仰天长叹,这妮子故技重施,每当他问起类似的问题,总是被她从问话里寻出由头,罔顾左右,很有耍点小无赖的手段。
目光越过西面的一排高矮不一的房舍,在远处被黑暗所笼罩的苍穹之下,可见自下而上升腾闪烁着火光,急促的鼓点声忽隐忽现,虽未亲眼目睹,也可想见其熏天赫地,蔚为壮观的场面。
巴倩儿轻轻一笑,语气出奇地轻柔道:“你是在担心赶不上和林子平的比武吧?虽然我来这里时间不长,但也知道这场比武你毫无胜算可言,我们把你留在这儿,说不定对你是件好事。至少你不用为是否上场而纠结了。”
打定主意不再出声的方岳,闻言忍不住冷冷道:“方某上不上场是方某自己的事,与倩儿小姐有何干系?”
巴倩儿眼波流转,丝毫未因方岳生冷的语气而动怒,反而笑吟吟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再说话了。既然方公子不能如约到场,或许会有人代你出战也说不定。”
方岳冷哼一声道:“倩儿小姐何必为我枉费心机?我倒是建议你还是为自己考虑一下。”
“此言何意?”
“你们千里迢迢来到此处,远离故土,内外无援,可曾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方公子何不替人家想想,能有什么后果呢?”巴倩儿歪着头,依旧笑意盎然。
“现在城内所有人的瞩目焦点都在秋祭上,然而即便再冗长的祭奠仪式也有完结的时候,到那时倩儿小姐想要全身而退恐怕就有些自以为是了。难道你们真以为麦叶城的方家、林家亦或是白家,都是泥捏的不成?”
“看来方公子有更好的提议,何不说来听听?”
巴倩儿脸上笑意大盛,但那双如秋水般的双眸却射出一丝不曾见过的寒光,方岳心头一凛,知机地住了口。
虽然不知道对方留自己在这里的真实意图,但此前双方都很配合地没有撕破脸皮,最多也只在言语上相互婉转试探。方岳下面的话不用说其实双方心里都很清楚,但是知道归知道,说不说那是另一码事。假若一旦坐定口实,两方没有了斡旋的余地,吃亏的还不是他方岳?归根到底这都是实力使然。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方岳的心里掠过这么一句话,便垂下眼帘。既然不想说话,唯有修炼才是消磨这无妄时光的最好办法。
然而,当他刚刚将心神沉入丹田,心里一动,蓦地睁开了眼,不理巴倩儿惊讶的目光,转头向南方望过去,接着捏起拇指和食指撮到嘴边,尖锐的口哨声脱口而出,在这苍凉的秋夜,显得格外萧瑟刺耳。
“方公子,如果你以为这样就能……”巴倩儿话说了一半倏地停住,亦顺着方岳的目光望了过去。
便在此时,“吱呀”一声,回廊后面的一扇木门被推开,那个久未露面的灰衣中年人缓缓踱出,手扶木栏眺向南方,朗声道:“果然不负所期,老朋友既已寻来,何不下来一叙?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
广场中心的擂台上,一对年轻人激斗正酣,一双刀剑在两人手中上下翻舞,撞得火星四溅,铿锵有声。只看两人的衣着,就可分辨出他们是林家和白家的子弟。
“只赢了一场啊,若不是有小羽的那一场垫底儿,我都无颜坐在这儿。”方剑阳苦兮兮道。
“承淼输得有点可惜,还是经验的问题。承锋和单臣输得不冤,技不如人。二哥,方慧还没出场呢,胜两场至少可以和上一届持平。” 方剑成道。他自然没提方岳这一场,无论方岳能否赶回来参加比武,胜负已毋庸多说。
“上一届虽然只赢了两场,但毕竟出了个方昊。我本想留着方慧到下一届再推出,到时候她的光彩度恐也不亚于上届的方昊。可惜了。”方剑阳叹息一声,下意识回了一下头。
在第二排座位方一鸣的身边,坐着一个二十四五岁左右的年轻人,皮肤黝黑,身形消瘦,脸如刀削,岩石般纹丝不动,正一瞬不瞬盯着场上的比斗。
他就是方家的传奇人物方昊,特地从家族古赤晶矿场赶回麦叶城,参加这一年一度的秋祭盛典。
“一个方昊足以保证我们方家与林家和白家保持分庭抗礼之时,据我所知,其他同一年龄段的家族子弟,尚未出现像方慧这样的人物,二哥你又何必灰心呢?”方剑成安慰道。
方剑阳似不愿再谈这样的话题,目光在下方密集的人群里逡巡,低声道:“还没方岳的消息么?”
方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