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张榜的消息比从礼部驰来的快马还要快,从总监官和总裁官进了皇城起,场面顿时就热闹了起来。所有人都十分清楚,礼部即将张榜了,皇榜之上,提名者荣华可期。
消息从顺天贡院外爆开,然后以极快的速度飞速朝着四周传开。
最终,抵达到苏默这里的时候,他不得不遗憾地结束了自己短暂的蜜月。然后在一大一小两个忻娘的挥别中被南华社的学子们拉进了状元楼。
面对一干同学,未来的同年。苏默一向是十分亲和的,到了状元楼后,当然是老老实实地拱手作揖,连道来晚。
只不过大家显然都很紧张,没谁怪罪苏默来晚:“这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啊?”
“总裁官和总监官这会儿掐着时间也才刚进皇城,哪里那么快容易出结果。只不过,嗳,我想想我那策问,没写错字吧……”
“就算写错了,那也有你自己誊写一次,朱卷誊写一次!犯糊涂了吧,别紧张。不过,嗨……大家说……”
苏默看着这闹哄哄的一屋子人,大家焦急得好像凳子是个火坑一样,站不住,嘴皮子不住闭合,缓解着紧张。
“我看,不如就下棋吧。”苏默一开口,状元楼的掌柜田凯贵便指挥着小厮麻利地摆开了棋局。这状元楼的掌柜祖籍也是湖南人,只不过三代一来,早就落脚燕京了。一口麻溜的京腔,倒是看不出有湘音。他这状元楼也曾经出过一个状元,六个一甲。据说都是在这等消息等到的,酿的状元红更是燕京的一等一的美酒。要不是湖南建身第一次入京科举,他也不会这般大方将状元楼整体都包给了南华社。
“弈棋?这倒是要足够的时间来研磨啊。听闻苏大才子可是徐学士的高徒,若论下棋,燕京无人可敌徐学士,就是不知道苏大才子得了徐学士几分真传。要是不然,京中米贵居不易,下棋的营生也不好早啊!”就当苏默摆开了棋局的时候,一个颇为放肆的声音传来,数十举子簇拥着一个锦衣玉带的男子进了状元楼。
众人望去,只见这目光奚落的男子真是陈彦鹏。
其后一帮子举子倒是各省的都有,山西,陕西,京畿河北,甚至连江浙的士子也有不少。
苏默明白,这些大概就是陆氏捧的人了。陆氏要捧起来投靠自己的举子和自己中意的举子,这陈彦鹏,便大抵就是往后统领这些士子的人。
原本陆禅是最合适的领袖,但而今陆禅走了武途,这一届就不能来参合了。
数十举子听了老大发话,当然是要帮腔:“拿不下功名,那就算不得是士大夫。也别以为靠着一点铜臭和首级就妄想为朝中君子,封侯拜相。这一点,诸位可莫忘啊!”
“正是如此。尤其是那些所谓才子。说大话可是会闪着舌头的……”
陈彦鹏气势汹汹,其后一帮子扈从更是让其气势大增。尤其是另外一座酒楼上,窗户便满是站满了围观的人。比起人数,占据了数省人望,又有陆氏支持的陈彦鹏当然要超过苏默。眼下这几十号人是小,在外头随时可以跑进来的还有两百号呢。
苏默一阵暗笑,这架势,倒是更要打架一样。
“陈公子看来是真的对甲子科春闱信心满满了,就是不知道陈公子哪里来的如此自信。竟是这么快就把我吃定了,连在下可都不知道我是否真能如你愿,被黜落呢。”苏默一句话说出,实则辛辣讽刺到了极点,在场人都是聪明伶俐的,瞬间就明白过来,这是在讽刺陈彦鹏舞弊。
陈彦鹏冷笑一声,既然苏默撕破脸皮,他也不必装了:“死鸭子嘴硬。眼下揭榜在即,倒要看看你,今日过后有何颜面居京!”
正此时,楼外忽然想起了喧闹之声。
一个欢呼声响了起来,一名士子兴高采烈地大喊了起来:“甲子会试第二百三十七名,我皇榜登名,金銮面圣!”
这是山西籍的一名士子!
陈彦鹏大笑了起来,但紧接着,他便感觉到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