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少菲的话说完,殷如行心里就“咯噔”一下。看完美世界,去杠杠的。
小时候经常听见某些阿姨(叔叔)会这么说:呀!某某某,你家孩子真乖。跟阿姨(叔叔)回家去好不好?
这句玩笑话其实是变相夸赞人家孩子的一种方式,谁也不会当真。殷如行小时候听的不少,幼儿园时期或许还会被骗,上学后就再也没当回事过。
然而有一天,这句话突然成真了。
外婆对她说:“眉眉,你是个乖孩子。以后就到外婆家,和外婆一起过好不好?”
然后她真的就失去了自己的家,换成在外婆家生活了。
外婆对她很好,舅舅也不错。然而到底不是自己的家。在外婆家四年的生活中,她听的最多的就是关于母亲再婚的话题。
四年后,她和母亲的生活中出现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对她说:“眉眉,和伯伯哥哥一起住好不好?”
这个男人成了她的继父。男人的儿子殷如言用黝黑的眼睛看着她,缓慢又清晰的问道:“眉眉,喜欢我们的家吗?”
殷如言,那是她前半生挥之不去的梦魇。这个人,耗尽了她的纯真、她的热情、她的爱。从此以后,她面容娇艳依旧,心已冷寂成灰。原以为生命就这样惨淡枯燥的过下去了,谁知,上天又给了她另一段人生。
惊险、阴谋、杀戮、交易。虽然天元之地带给她种种屈辱、危险、跌宕起伏,处处危机。然而它终究是一段全新的人生,截然不同于过往的新开始。不可否认,正是这种需全力以赴的危机人生,让她终于从殷如言的梦魇之中走了出来。
她其实并不怨恨苏雷。因为她对他本就没有付出多少真情。得出是苏晨出手出卖她的结论后,她甚至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她和苏雷就该桥归桥。路归路。
“林姐姐,你说好不好?”梁少菲见她兀自出神,又加追问。
殷如行笑了笑,道:“我离家已久,家人知道我尚且平安的消息,就盼着我早日回去呢。”
梁少菲吃吃一笑:“这个是自然。只是……”
“咳咳!”陶老夫人突然咳嗽了两声,插话道:“好了少菲,没得看见一个漂亮姐姐就拉着人家不撒手。什么事都混忘了。你林家姐姐连口水都没喝上。就听你在嗑唠了。有什么话不能等人家歇口气再说的?”
梁少菲脸色一顿,知道母亲是暗示她心急了。眼珠子一转:“瞧我,就是毛毛糙糙的。林姐姐,你可别笑话我。”
“哪儿能呢。”殷如行就势端起热茶啜了一口。暗自叹了口气。自从学武有成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虚伪的交际应对了。真是不习惯,脸皮笑的都发酸。
这种交际应酬在她看来十分无聊。况且若是单纯的世家之间联络感情也就罢了。可眼前的这位陶老夫人和梁少菲显然别有所图。在她们的意图没有表现出来之前,她是别想一走了之的。
陶老夫人将视线转到刘长和乔薪二人身上。问了几句客套话:“你家公子可好?约有一年不曾归家了吧。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也不能不顾家中妻小。需知女人在家操持不宜。少年夫妻不好好一处伴着,别等将来老了后悔。”
刘乔二人喏喏应“是,老夫人的话定会转告我家公子”。态度尊敬有礼。
寒暄了几句,陶老夫人唤来两个英武的男子:“这是梁温和梁让,负责我带来的一队侍卫。我这别院还算牢固,也没有旁的闲人。今儿用不着你们护卫。你们四个自个儿去外间吃酒,好好亲近亲近。”
梁温和梁让便请刘长和乔薪。刘乔二人见屋子里都是丫鬟仆妇。他们也不好硬留下。再说‘黑罗刹’梅四娘是何人?她不欺负人就好的了,岂有人欺负她的。遂放心的和二梁出去了。
“好啦,他们去松快他们的。咱们乐呵咱们的。”陶老夫人慈爱的拍拍殷如行的手。“我这园子里没别的好景致,就数花儿开的最热闹。走,咱们逛逛去。”
殷如行从善如流的被她牵着手,跟着下了绣楼。一路闲逛至别院深处。这所别院的景致果然好,亭台水榭、繁华似锦、莺飞草长、风暖水清。一路走来,梁少菲不停的给她介绍园中的景色。或是林中观花,或是在水榭赏鱼。单从游玩的角度来说,已经行有所值了。
这母女二人既然粉饰太平,殷如行也就当成是一次游园赏春,尽兴游玩。时间近了中午,陶老夫人发话,午饭就摆在湖畔一处水榭之上,那水榭处遍植藤萝,长长的紫藤花繁密的盛开着,串串垂缀而下。湖水碧清,暖风不寒。端的是一处好地方。
梁少菲兴致很好,一边指挥着丫鬟给殷如行布菜,一边亲亲热热的和她说些闺阁私话:“林姐姐,你可定亲了吗?”
“没有。”殷如行笑着反问,“梁妹妹可定亲了?”
梁少菲一怔,面色僵了僵,又很快笑道:“还没呢。咱们女孩家不必男子,终身大事可是马虎不得。这万一要遇上个歪瓜裂枣的,岂不要哭死?”
天元之地民风开放。未嫁女孩说起男子毫不羞涩,还会将出名的美男子排出名次以示对比。这一点和现代人差不多,殷如行也就顺着说了两句:“正是。梁妹妹这样的好人才,夫婿正该精挑细捡才是。”
这话说到了梁少菲的心坎里。她越发打开了话匣子,诉起苦来:“……可不是。终身大事呢,不好好挑选怎么行?世间好男儿本就不多,又要家世匹配,又要年纪相合,又要人品好。哪有那么容易……也不是我挑剔,实在是他们说合的人连我哥哥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这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