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大震!
在这个时空,至少是在东亚地区,今天在包克图爆发的这场突袭战,是历史上第一场纯以火器对抗骑兵的战斗,因而足以被载入史册。 骑兵的一方是鄂尔多斯部,火器的一方自然是长途奔袭而来的秦兵了。
尽管鸟铳,也就是火绳枪,在几百年前就已出现,但由于存在着射程近、击发慢、襙作不便等种种难以克服的缺点,鸟铳一直无法动摇弓箭的地位。明朝官军就配备了不少鸟铳,可很多人都不愿意用;蒙古人和女真人就更是迷信自己的骑射之术,对鸟铳不屑一顾。
可秦兵从成军那一天起,就极为重视火器。道理也很简单,朱由检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自然知道热兵器以其压倒性的优势,迟早会取代冷兵器,只不过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谁能先熟练运用火器,并且不断地加以改进,谁就能在未来的战争中取得主动;反之,如果固步自封,像蒙古人和女真人一样死抱着千年雷打不动的骑射不放,那只能是坐以待毙,被历史的浩荡潮流所淘汰。
因此明知道现有的鸟铳有种种缺点,朱由检还是让秦兵大量装备。尤其是步兵,鸟铳更是最主要的兵器,传统的刀剑、长矛、弓箭只能算辅助装备。平时的训练也以火器为主,单兵的填弹、瞄准、射击,整体的阵形、配合、补给,都是每天反复演练的必会科目。
在之前与流贼的多次战斗中,秦兵的鸟铳已经初显威力。但因为兵力少、枪支更少,还只能做为一种补充,传统的战法还是更多一些。但解胜的第一团则不然,由于驻守秦王庄,他们的鸟铳最充足,已经做到了人手一支;弹药补充也非常方便,因此已经初步具备了现代热兵器军队的实力,这也是朱由检把复套首战交给第一团的重要原因之一。
此时与蒙古骑兵对垒的,正是做为先头部队的第一团一营、二营和车兵营。团长解胜深知这第一仗极为关键,不但对士气影响很大,而且直接关系到后续作战计划能否顺利实施,故而随先头部队一起行动,此时亲自在第一线指挥。一声令下,一营和二营的士兵们熟练地排成前后三排,第一排半跪射击,第二排直立持枪准备,第三排负责填弹,正是平常反复演练过的“三段击”标准阵型。
当蒙古骑兵开始呐喊着冲锋时,大地在马蹄的践踏下轻轻震颤,骇人的杀气扑面而来,一些新兵有些害怕了,端枪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即使是经历过去年秦王庄保卫战的老兵,也是第一次在旷野上与骑兵作战。眼见举着雪亮马刀的蒙古人如同旋风般地冲过来,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但秦兵军纪最为严明,日常训练时即反复强调:作战时若不听指挥、擅自进退,一律视作临阵脱逃,立斩不赦!所以紧张归紧张,没有指挥官的命令,谁也不敢贸然开枪,全军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团长解胜身上。
解胜却保持着他惯常的冷静,并不急于命令部队开火。虽然现在装备的鸟铳制作比较精良,射程可以达到七八十步,已经比明军手中粗制滥造、射程只有三四十步的鸟铳强多了,但要发挥最大的威力,当然是越近越好。眼见蒙古人毫无防备,大大咧咧地往前冲锋,解胜不禁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意。
直到冲在最前的骑兵到达三十步左右的距离,解胜才猛地一挥手道:“放!”秦兵早等得不耐烦了,此时第一排半跪着的三百支鸟铳一齐击发,威力岂同小可,所以阵地上才会腾起大团的硝烟。
而对面正在冲锋的“大王子”卓立格图与紧随其后的二十多名蒙古骑兵,却立时倒了大霉。三百支枪打二十多个目标,那还用瞄准么?顷刻之间,这二十多骑连人带马都被打成了筛子。秦兵使用的弹丸都是圆形铅弹,贯穿性差,但却可以在击中人体后迅速把动能释放出来。因此包括卓立格图在内,这些倒霉蛋登时被打得向后倒飞。待坠地之时,早已成为一团带着恐怖的血窟窿的碎肉。
蒙古人的骑兵冲锋看似杂乱无章,其实颇有讲究。冲在最前面的是最悍不畏死的勇士,一般也就二十多骑。后面又跟着若干波,因此正面并不很宽,纵向却拖得很长。这个阵形的好处就是即使第一波骑兵遭到弓箭射杀,后面的第二波骑兵还可安然无恙,并且迅速冲入敌阵,犹如一支锐利的矛,轻而易举地凿穿步兵的防线,来回反复,给予对方最大的杀伤。
若换成对付一般的明军,这个战术相当奏效。可今天他们面对的是使用火器非常娴熟的秦兵,这个阵形反而吃了大亏。第一排鸟铳手射击完毕后,第二排立即跨前一步成为第一排,并且半跪下来点燃火绳瞄准。刚刚击发完毕的那一排则把鸟铳交给后面专门负责填弹的第三排,接过已经填装好的鸟铳站立准备。第三排的装弹兵则把尺寸分毫不差的铅弹和用纸包好、份量完全一样的击发药填入枪管,用通条压实。
此时蒙古人的第二波骑兵恰好冲到刚才第一波挨打的地方,由于受到地面上横七竖八的死尸影响,阵形难免有些混乱。恰在此刻,新一排鸟铳的火绳燃入枪管,骤然击发,于是蒙古人又新增了一批死尸。
如果蒙古人采用宽大正面冲锋,一来枪弹的密集程度会有所降低,命中率自然下降;二来鸟铳最大的短板还是在装填上,前两次击发尚可,从第三次开始就必须先清理一下枪膛,速度会大为降低,那样骑兵就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