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秋湖东南乡有个名蛋“忤二疣”外号叫“黄麻子”,本称黄忠传,可是由于他的地痞晕头声望太大,以至于没几个人记起他原来叫什么的了。
这年青黄不接的刚开春,他到自己村子十一二里地以外的二里半屯学着弹棉花养家糊口,此村是一个由四百多户人家链接而成的狭长庄落,傍孝妇河支流北岸而居,湾沟环绕,绿帐掩映,风光秀丽。因其东距穆家寨西距老崖头古街正好二里半的路程而得名。
“黄麻子”在二里半与一来自苏州云游天下的“高人”“祁神仙”偶然相遇,却勾搭合拍,海阔天空地胡拉了俩半天,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受其蛊惑,匆匆加入了以“祁神仙”为首的迷信会门同善堂。
于“祁神仙”的口传身授之下,黄忠传很快地学会了一套所谓开坛口的“大法术”。傍麦口上回村后,他当即趁热打铁将此 “玄道业”传授给了堂兄弟二人,三人遂成了锦秋湖区一贯道组织的开道先师。
因后他嫌弃俩堂兄弟系目不识丁之徒,难成大事,就又拉拢本村塾师先生也前去华沟村入了同善堂。
“祁神仙”见 “黄麻子”这番执著能干,更是“瞎子见鬼——逼真”兮兮地胡吹一气,说是“真命天子”已出,即将赴南京登基,早有无数道友或大闹汉口或抵达南京甚至一夜飞过长江去了,说什么——“此乃天赐良机!”,“你二人快回去开坛口策应,封官晋爵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黄麻子”当即倍受鼓舞,深信不疑,且信心陡增,待火速赶回二里半后,即迫不及待地选祠堂议事大厅为佛坛,正式开坛口,大造声势,咋咋呼呼,吆五喝六,裹挟愚昧无知群众,秘密发展起了自己的“麻子军”——一贯道,哄起了一帮愣头青拉杆为嫡系。
尽管“黄麻子”创立的一贯道当时有两派,群徒包蓝包头、刀柄上系红缨子的称红门;群徒包白包头、刀柄上系五彩布条的称白门。各有头目掌握着,但都对首领称老麻子黄忠传尊称“老头子”。他教授参拜神佛,乞求神佛附体保佑自身,调动匪众的勇敢。入道者均需履行拜会仪式。
“法船”就设在三棵树村简易的关帝庙里,被他称为“忠义堂”。堂中央挂着关公画像,像前摆设一条长香案,案上摆设着苹果、糕点、大鱼、方肉等,点上小孩胳膊粗的红烛,燃起三把子擀饼轴子檀香。
香案旁,置一大缸。老头子”的黄麻子,端坐于香案旁的大缸边。道堂外的头门、二门均有彪形大汉道徒数人把守。拜会开始前,入道者进门,守门道徒大声喝问:“来者何人?”
入道者报了姓名地址后,守门道徒又发问:“来这里干什么?”
来人接着回答:“投军吃粮。”过了这两重门,入道者方能进入忠义堂宣誓。
道帮宣誓别具一格,由“老头子”黄忠传向新入道者监誓,誓词均为“吐露本会秘密,雷打火烧,全家死绝。”“有反悔,七孔流血,不得好死。”“违反本会章程杀全家。”等之类的咒誓。
这种宣誓仪式一般安排在天黑之后进行,直到天亮。宣誓后由“黄麻子”提出各种恐吓性的考问,经过一夜的恐吓威胁,使入道者戴上一副沉重的精神枷锁。宣誓考问完毕,才在花名册上登记入道者的姓名、籍贯、年龄。
入道者还需向他缴纳会费,并向香案旁那口大缸中倒入事先带来的米。会费及米的数量,一般是事先由“黄麻子”视入道者的家庭贫富程度而预先规定好的,于宣誓时带来。天亮便杀公鸡,饮鸡血酒,歃血为盟。
站在前面的为主道徒先磕头,前额碰到青砖地面上,撞得“咚咚”地响。跟着后面道徒磕头,前额碰到土疙瘩地面上,“嘭嘭”地响应。
蜡烛光火把影里,“黄麻子”的脸,油汪汪地泛红。道徒们各磕了九个头,跟着“老头子”站起来,“老头子”原地如桩,他们却退后三步。
协理道徒则跑到外边去,端进来一个铜钵子。小喽啰跑到外边去,倒提进来一只红毛大公鸡。协理道徒将铜钵子放在祖师爷的神案前,侧身跪在一边。
这时,“黄麻子”跪在了祖师爷神案前,左手扯着鸡头,右手扯着鸡腿,将鸡脖子神得笔直。协理道徒拿起一把蛤喇片小刀,往采过几捏茸毛的鸡脖子底部利落地一拉,开始时没有血,围观的新手道徒们不免心中怦怦乱跳——杀鸡没血,预兆着开坛办事不顺。
却哪知稍候了片刻,黑红的血,哧溜哧溜地响着,喷到铜钵子里。红毛大公鸡,血脉最旺,一会儿,血流尽,将血献在供桌上,道徒们又磕了头,弯弓着狸猫腰,退到了后边去。
“黄麻子”趋前,下跪磕了三个更响的头,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从铜钵子里蘸了鸡血,一把把地像戏班子角儿化妆一样往脸上抹。鸡血的温度高,烫得他指头发痒得甩搭着。一只公鸡的血快速涂遍了他的整个麻子脸,漓啦的脖跟上爬满了蚯蚓,如同狗爪子挠了似的。
歃血为盟亦有仪式,“黄麻子”将盛满血酒的碗高高举起来,猛呼道:“饮杯红花酒,寿元九十九!”
众人附和跟随,然后将碗中血酒一饮而尽。
仪式结束后,由“老头子”对新入道者讲授本会标记、暗号,以资识别及联络之用。
道徒每天必须早晚两次对着他们的神灵烧香跪拜,口中念念有词:“一请西天李老君,再请南海观世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