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就在梁三愣诧异慌张地激打着两眼以确定是否是自己梦游之际,戴凤兰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只见她目不斜视,旁若无人地径直走到北墙根方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一副大兴问罪之师的高傲与冰冷,沉默不语地鄙视着自己。
惶惑不解之间,三愣偷偷乐了,胸房中噗通噗通的小心脏却欢快地跳动着,可依然故作镇静有理,凛然不可欺。毕竟是乡下出去的大学生,冷热阅历城府都够可以的,很明白女人的心理,最会把握事态发展,调对着来个以假乱真欲擒故纵,思忖着你别扭吧别扭吧,你不讲话我也动嘴,你既然来了说明你水平了得,也同时为爱困扰懵了,可你毕竟误解了在下,我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先装个无事一样再说,紧扯一把抻得你藕欲断丝紧连,恍恍惚惚,绸缪悱恻,那样这盘棋你就已经输定了。
粱三愣心里美滋滋的,而脸上却摆出一副煞神脸,平心静气硬硬棒棒地走到桌案边的条凳上坐下,同样一言不发。
他心里确实得瑟得不轻,自己的良心不断受到凌厉的问责,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要彻底赢得自己心爱的女孩的芳心,也只有使劲儿绷着那张就快要绷不住的皮囊,坚决不露出一点儿痕迹。
此前的戴凤兰也在奇怪纳闷琢磨了若干会,不过,她还是就鬼使神差地过来了,到底过来干什么还真没打好谱,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三愣这个家伙确实不是好剃的头,可谁叫自己爱上了他呢?这么想着想着,她觉得周围空气层雾迷漫,忽悠飘绕,诡谲幻晃,主意越来越模糊不清,理智告诉她这是情迷心窍的缘故,然则,身为女人又堕入此山中真个难以自拔,无法明确干练亮亮堂堂地理出个头绪来,这么矜持地坐着坐着,不由得泛起了几丝尴尬和颓废。
时间潺潺流过,两个心里别别扭扭的人各自在心里打着小算盘,谁也不想头一个开口。
三愣在揣摩,你人都过来了,你还不赶紧的!
凤兰更思忖着,我台阶都给你了,你咋还榆木疙瘩难解光板?浑小子哎!以为俺仰你鼻息吗?本小姐不过是“可怜你!",暂时”抛玉引砖“而已呀!
眼看着两人静坐了有小半个时辰,戴凤兰的一张俏脸越来越凝滞冰寒,sū_xiōng开始急骤起伏,“很好啊!你还算个爷们?就在那坐一辈子吧!”
到底还是大手大脚鲁莽粗野的三愣绣花针扎破了指头肚子,描眉戳着了眼珠子,烧鏊子烙煳了饼,心计失聪,耍巧嘴闪了舌头,玩过了火。
雍容矜持典雅的戴凤兰觉得自己已经是做到仁至义尽了,既然你这么不可救药,咱们就到此为止吧,她拂袖而起,大步流星就朝外走去。
三愣顿时慌了神,后悔自己很不绅士,“呼”地一下站了起来,急声挽留着:“站住呀!”
戴凤兰打狗般狠狠翻了个白眼,两腿根本不住,三愣三步并作两步跟上来,一把拉住她,满含祈求地声调问道:“你来干什么呀?”
“开口不说对不起,好混蛋啊!你就这样对待我呀?”这么想寻思着,原本已经有几分淑女品格的戴凤兰立时气不打一处来,心里的小火苗蹭蹭蹭往上窜,玉手猛一挥,就要迈出了门档。
“梁三愣!你,你……你不是男人!”?戴凤兰气哼哼地高呛一声,抡了个风转身急蹿。
却猛不丁旋花大过了头,淡薄摇晃的细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而三愣正赶过来往后一个使劲拽,她便猝不及防朝后一仰,竟意外地跌进一个火热的胸膛!
紧跟着,两只铁一般的结实双臂就牢牢箍了上来!
三愣低低的声音满含笑意又毋庸置疑地在她耳旁响起:“明天中秋节,出去看放河灯吧!”
戴凤兰被他歪打正着就势揽在怀里,一时脸红到了胸膛,唇角受惊的兔子似的的弯了颤动了几下,试图责备嗔怪于他,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有气无力的吴侬软语,毫无辣味可怜兮兮的淡淡埋怨道:“唔,唔,唔,好不论理啊,咋这么野蛮啊,放手呀你,快放开俺!你干啥呀?”
她不叠声地抱怨着,使劲往外头挣,想极力摆脱他的钳制。三愣依旧假装呆滞着不动,眼睛看着别处,可硬朗的身手却继续幸福地拘束着她温婉纤柔的身子,只觉得这几日来的焦躁憔悴全部飘了个烟消云散,浓浓的满足感自心底升起。
戴凤兰索性沉醉于“努力的失败”,也不再猛地推搡他,只象征性地作着被动撼动身肢,就任他静静地抱着自己。
就在这难得的静谧温馨体慰之中,时间仿似也像善解人美意,不想打扰两人,悄悄溜走着……
而青春席卷爆发力正汹涌澎湃地席卷过来,炙热的**即将熊熊燃烧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突然,戴凤兰眉梢狐疑地一皱,乘他放松则,猝然将他一把推开,“我得去给新入伍的队员们上政治文化课呢!”她站直身子,整理了一下军容风纪,几步走出了屋子。
然后,转身莞尔一笑,春风化雨般飘走了……望着她一身戎装包不住的窈窕丰姿翩翩倩影,三愣赶紧逮住即将丧失的机会撂过去一句话:“……那,那,那么,明晚,咱们还去在周家码头见面,我在卧河老柳树下等你。”说完不好意思地双手一拍,蹦了起来。
半天才从甜蜜畅想中反应过来的三愣,嘴角子已经咧到了耳朵梢,右手挠着头皮,呵呵呵傻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