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骡驹袁正在孝妇河和乌河交汇处的mí_hún阵里挑篮取鱼,忽然,几个鬼子驾着小船窜过来。那些王八蛋们到处劫掠湖上特产惯了。一看到骡驹袁这边有了可观的收成,就像蚊子见了熟睡的婴儿似的,横冲直撞过来,碰倒箔杖,挑翻迷缝子,胡捣乱抢一气。骡驹袁上前去评理阻拦,却横遭淫威掳掠,污没了人格,几辈先人跟着挨了辱损,还掴了顿耳光,老脸当即火辣辣地红肿了起来,鼻子被扇出了血水,气得他怒目圆睁,浑身直打哆嗦。
长期的**压榨和虐待盘剥积累了巨大的民愤,老乡们都恨透了敌人,眼下的遭遇激起了他报仇雪恨一开杀戒的念头,于是,趁鬼子猫抓狗抢之机,他左手拿出镰刀,右手捞起铁叉,说时迟,那时快,左手一刀砍死了眼前的一个鬼子,右手又飞起一叉,刺进了敌船上正弯腰拾鱼的鬼子脊梁。接着,“扑通”一声,骡驹袁跳进水里,一猛子远远扎到荷叶缜密的湾塘,钻进芦苇荡。鬼子“砰砰”盲目放枪,有颗子弹打穿了骡驹袁的左胳膊肉,好在里面骨头并无大碍……
等到天擦黑前,生铁牛去沟头崖岭荒湾野潦转了个遍,察看了他安装的夹子,运气还算不错,打到了三只大山鸡,还有两只肥斑鸠,他收完猎物后,又重新布置了几个夹子,大队里伙食拮据,有限的几个钱都拿去南鹭山鼓捣开矿炸药雷管,准备弄回来制造土地雷了,没钱割肉,这可是开荤的好办法了。
要说那从前,锦秋湖里山鸡可真断不了出没于芦蒲荆蒿间自由追逐嬉戏,有时你低头走着不经意“扑棱棱”“忽嗒嗒”飚起七八只来,惊得人心跳加速,好像近得一伸手就能抓捕到,尤其是刚落过一场大雪后,山鸡找不到食物,更是成群结队虎到了村子旁农田里找寻残留的粮食粒子,捯撅着爪子扒开雪层寻找可口给养。
到了晚上,山鸡们便逐渐随意飞到渔村柴禾垛里、农房后的草甸沟窝中栖宿,也不怎么怕人。渔农家的笨鸡有时会跟随着山鸡入了帮玩耍着溜达寻食捉虫。常而久之,‘一溜边河崖’的本来就够愣怔的湖区笨鸡和邂逅的功夫导师——野山鸡性情杂交孵化出的小鸡,全都有了一股子响马般放荡不羁的彪悍生气,总是喜欢往大湖芦苇荡里狼窜着逮小鱼、蛤喇、虫豸等活食吃,不再需要主人被动喂养了。它们的羽毛渐次釉泽瓷采起来,举止不再拘谨拙滞,而是代之以灵活矫健,叫声更加高亢嘹亮,甚至听得出水野磁性的娆枭勐霸韵致了。
不过,还算好吧,不失俗性的“野笨鸡”们倒还没忘记自己的职责,知道早出晚归,而且刨活食的母鸡,产蛋多,尤其是吃了活食后嬔的蛋,内质鲜金黄亮,肉瘦筋道味美,后来大伙子就把这种笨鸡叫作了溜达鸡。而溜达鸡名副其实的发轫和揭橥当然离不开野性十足的山鸡的姻缘惠顾了。
等生铁牛回到营地时,姥爷他们已经勘察伏击河段回来了。看到他提着那些野味,安碌碡连忙上前一拍他膀子道:“好小子,真有两下子啊!司令!你看,这俩大斑鸠怎么着也的有个十七八斤重了,今天晚上弟兄们可是能够打打牙祭,美餐一顿了。”安碌碡笑呵呵地褒奖着说道。
“嗯,不错,想不到俺伙计还算作活(鲁北方言,营生棒),好歹是个稀罕物,等一会你把那三只山鸡给王老爹和骡驹袁各送过去一只,给也周嫂送去一只,那两只斑鸠今晚咱们集体把它给解决喽,炖面藕汤,喊上刺泥鳅和你一起来帮着老周哥拾掇一下。”说着姥爷将斑鸠支给了听见说话声笑呵呵地走过来,正忙着撸起袖子准备褪毛开膛的炊事员老周。
老周来到厨房生火,刺泥鳅跑进屋,拤着把笨重的木舀子,到大瓮里淘了几下子水往锅里添,静候白水拉着二胡似的升温,等会儿好烫斑鸠褪毛,而老周则先把那斑鸠杀了,把血控到碗里,留作毛血旺子。
“铁牛,你小子啥时候繒得两把刷子啊?以前你怎么没见露使呢?”炊事员老周边蹲在灶堂烧火边夸赞着。
“刚才不是有空了吗?我看到厨房里面早就没有什么菜了,弟兄们又挺累的。正好前几天杨铁匠给了几副卡子也想着玩一下,不就出去下湖打野味了?还好,没放空。”生铁牛边在那儿仔细地拔着斑鸠尾巴上的那些长翎边得意地说道。
听说骡驹袁因为反抗鬼子不幸负伤,姥爷正要去看他,想不到佝佝眼山羊胡的骡驹袁却先自吊着左臂,单手执篙,让小孙子帮忙,已找来到天鹅洲营地。
骡驹袁迈上码头穿过一道道浓荫匝地的扁豆丝瓜架走进天井,听渔屋里姥爷他们正在讨论如何阻击敌人,马上来了精神,腿还没踏进门档,嘴巴却已连忙插言道:“我说呀古时候打仗,没少了巧摆mí_hún阵智取逃敌的!”
“哎呀!老袁啊您来得正好,这不是刚才还吩咐生铁牛去给你送野味着呢,他下卡子打的山鸡,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等会儿一块尝尝斑鸠炖老藕吧,周哥啊,等会儿临走,可别忘了给老袁提上那只山鸡呀!快请做下,听听你的锦囊妙计!”
三愣微笑着谦虚地说:“前辈,你就好翻老二年的黄历,人家是在地上,咱湖野里怎么摆阵?”
拴宝用胳膊肘捣了三愣一下,他便不再吱声了。
骡驹袁接着打开话匣子说:“俺是个渔农不说拿鱼摸虾拉啥?兵法大计咱不懂,可将古比今嘛,人物一理,凡事同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