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搓拳挠耳,浑身不自在,手脚没处放,一会儿坐在火炕前杈八着手,一会儿站起身抓着墙角的鱼叉,急得团团转,干着急帮不上忙。
一直不明不暗地或拉长音或间隔短暂唏嘘吔嗯着,姥姥感觉肚子里像是装进了一个大水塘,里面白鲦悍蹿,鲫鱼蹦跃,泥鳅甩尾抽得水皮噼啪乱响,螃蟹爬树甲鱼钻苲藻,胡子鲶群起徘徊,乌鳢横冲直撞……好在还不算翻湾闹惊夜。
混合了浅黄水色和幽绿芦苇色的闪烁朦胧月怯怯地玄晃在渔屋墙皮和箔顶子上,反映上来涂抹着姥爷魁梧的身体,描绘着姥姥白皙的玉肤。
蟋蟀正在棚草上伏着,把翅膀摩得嚓嚓响。茫茫芦苇荡里远远近近水声高低喧哗,如同精神头十足的野汉子,时而吆喝,时而唱歌,像喝醉了酒似的,摇摇晃晃,蹀蹀躞躞,东窜西跑,隔空放话,遇树亲搂,对影倾诉,哼哼唧唧,喋喋不休,黏黏糊糊,似乎永无完结……
姥姥从渔屋里望出去,见月光中亮出满树野鸟,白得有些耀眼。
南头河边生着一族野苹果,被芦苇围困得唯唯诺诺,大有找不到平心静气生长的感觉似的,弯曲挓挲的枝杈间稀稀拉拉躲躲闪闪地做了些青涩的果子,阳光里闪烁着粗细不等的秋晖,夜晚望去时,却恍恍惚惚落满了鸟儿,或许里面真栖息着劳累的什么鸦雀的,偶尔传来的树叶洒拉声轻轻挠动着姥爷昏沉慵懒的神经。
毕竟人不是铁铸的铜捻的,经过白天的颠簸操扯,姥爷和姥姥都有些疲惫过度,身不由己的懈怠麻木了,姥爷鲤鱼落滩地颠达了不知多少遍,姥姥溪流潺潺地不知吔哼了多少次,渐渐地降荷减载解脱,变成了毛雨习习、猫崽喵喵、羊羔咩咩,声息轻飘飘起来,不知何时被哪片月光哪揉波辉哪缕香濡迷醉、推搡入了梦乡……?
欢迎关注微信公众号(wap_),《霸俏狼烟紫芦花》随时随地轻松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