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还道是谁人如此大排场,原来是赵王爷和王妃。”萧思温横眉冷眼,负手缓步走出正厅。
萧夫人跟随者萧思温一道从正厅出来,眼中难掩见到女儿的欢喜和思念,念及萧思温的脸色,她不便走上前去,甚至眼眶中满含着热泪,盈盈欲落。
萧思温犀利的眼神淡扫庭院一干婢女,喝道,“往日没有见过赵王妃吗?非要巴巴的来瞧,还是说,你们想看笑话?”
此言一出,不但震慑了众人,且道出了萧思温对萧双双出嫁至今方回门一事的恼怒。
萧思温混迹官场几十载,说出口的话拿捏有度,不失礼数却噎得人不能反驳什么。
婢女们如同林中受惊了的鸟一般,即刻四散离去。
喜隐眉头轻扬,唇角轻勾,不明喜怒,也不多言,只是静观。
见到因思念自己而清泪盈眶的母亲,萧双双心中动容,感动万分,心中仍是把萧府当做自己的家,可父亲又一次用言语刺痛她于无形。
萧双双眼眸中尽是冷意,如暖不化的千年寒冰,她欠了欠身,却不曾低头,“父亲,双双自知在您心中不及妹妹,可如今我是王妃,您是臣下,您一向不是教导双双,要守着尊卑贵贱的礼吗?”
萧思温恼怒不已,额上青筋几欲爆裂,他颤颤伸手指着萧双双,“好,好,好一个君臣尊卑,好一个赵王妃,臣受教了!”他声音直颤,咬牙切齿。
萧夫人轻拂眼角的泪水,向前迈出一步,走到萧思温身前却仍旧离萧双双很远,此刻已不再是方才那副温柔泣涕的慈母神情。
萧夫人抬眸,淡雅高贵,“赵王妃,若道尊卑长幼,那么燕国公主和驸马的身份与你相比,又如何呢?”她的目光淡然,却如灼人日光直迫向萧双双。
若非萧双双欺人太甚,一向宽厚的萧夫人又怎么会拿出公主身份来压自己的女儿呢?可这女儿,却没有半分做女儿的样子。
萧双双对上萧夫人的目光,不禁向后退了几步,被身侧的喜隐扶住。她垂下眼眸,蹙眉,低声道,“母亲…”
萧夫人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盯着萧双双。
萧双双对父母的不敬和以身份为傲,这一次怕是触碰到萧夫人的底线了。
庭院中的四人僵立着。
片刻,喜隐微微一笑,一手抓着萧双双的手,单膝跪地,高声道,“小婿拜见公主,拜见萧大人,大婚已过数日方才登府拜访,是小婿考虑不周,万望海涵。”
萧思温和萧夫人双眼淡扫跪着的喜隐,四目全盯在萧双双身上。
喜隐抬眼望去,萧双双此刻正抿唇闭目,他用力握紧萧双双的手,萧双双这才低头去看他。
喜隐努努嘴,频频向她示意跪下来,萧双双又偏过头去,手却无法挣开。喜隐索性强拽着萧双双跪了下来。
跪坐在地上的萧双双恼羞成怒,一把甩开了喜隐的手,整了整被拉扯的衣衫,跪直了身子,双眼只盯着地上,不抬头,一脸高傲的表情,“公主,驸马,萧双双拜见二位。”
气氛冷的诡异。
良久,萧双双才听到萧思温浑厚的声音响起,并渐远,“老夫可受不起这大礼,强扭的瓜不甜,进来吧。”她抬头,萧思温和萧夫人已行至正厅门前。
萧双双冷哼一声,愤愤拂袖站起身,一双秀眼似要冒出火来。
喜隐盯着萧双双,心中哀叹,为何自己娶来了一位貌美如花却骄纵愚蠢的王妃?
喜隐起身,拉起萧双双的手往正厅去。萧双双想甩却甩不开他,拉拉扯扯地进了正厅,看见萧思温和萧夫人肃然坐于堂上这才消停。
正厅里格外静,随侍伺候的婢女都垂首不敢抬眸观望,生怕一个不小心让主子们不悦。
萧思温横眉,眼瞥向旁物不去瞧赵王夫妇,面色极差。
萧夫人自斟一杯清茶,垂眸看向杯中浮动的茶叶,轻抿一口,淡淡道,“王爷王妃屈尊萧府,想必是有什么打紧的事吧?”她亦不抬头,一切都不在意一般。
即使萧夫人淡雅出尘,待人宽厚随和,可她生来便是尊贵的公主,皇家威严是她骨血之中与生俱来的,不容任何人侵犯,她恪守尊卑礼仪,待人接物从未出过差错。她的确称得上是真正的公主。
可萧双双的所作所为,连连触碰到了萧夫人的底线。此时的萧夫人如同一只浑身长刺御敌的刺猬,想要牢牢守护住自己的信仰。
萧双双嘴角动了动,却没能说出话。平素她只知母亲柔和,却从未见过母亲对自己这般冷淡,这比父亲的嘲讽还让她畏惧。
喜隐淡淡回笑道,“回公主,双双自嫁进王府,因府中繁事绕身,耽搁至今方得闲来看您二位,双双可是对二位甚是想念,成日向小婿道,公主做的点心香甜美味,王府的厨子万万及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