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有一条通往往生的路叫做黄泉路,路上开满了彼岸花。

黄泉路远,会途径一条忘川河,河上架了一座奈何桥。

许多迷失的亡灵寻不见这条黄泉路,就没法过了忘川河到达奈何桥。

这个在德州被撞死的女孩儿就是那些万千迷失亡灵之一。

郑意浓说:“一般迟迟不肯往生的亡灵一定是还有什么事没有完成。”

我听得瘆的慌,于是抱了抱自己的胳膊说道:“美国也讲奈何桥?”

我的切入点本就比较奇葩,但还好,郑意浓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而是顺着我的话道:“我只是说了一种你能听的懂的,西方也有类似的传说,不过说出来你理解不了。”

我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那她是有什么事情没完成?”

郑意浓见我问到了正路,于是指了指那对老夫妻身边的年轻男子:“估计是跟他有关。”

我蹙蹙眉。

这世上大抵只有“爱人”两个字在人生结束时还让人念念不忘。

“快开始了,我们过去吧。”他推了推我的肩膀,我便跟着他的脚步走过去。

我站定在一排蜡烛后面,闻着火烛慢慢烧焦的味道,脑子里不停地闪烁的是尚白最后流着血泪的样子。

我的耳边仿佛还回荡着他最后沙哑的绝望的声音。

他只短短地叫了两个字:“朵朵。”

“先生女士,请你们坐在这里。”一个老者的话语声吸引了我的注意,我从恍惚中醒来,看见不知何时地板上已经亮起两圈蜡烛。

那蜡烛的颜色很诡异,暗红中带着紫,我觉得新奇,于是问了句:“那蜡烛好特别,是染色的吗?”

郑意浓摇摇头,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说道:“是用尸油做的,很臭。我不喜欢那东西。”

我顿时觉得后背又是一阵沁凉,汗毛都竖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竟然真的闻到了一股腐烂的味道,刺激的胃里翻江倒海。

我下意识地捂住鼻子。闷闷地声音从指间透出去:“真的很臭诶……”

郑意浓随手拿过一个苹果咬了一口,用下巴指了指前面,漫不经心地道:“当然臭,出车祸后尸体过了几天才被找见,都腐烂了。”

我蹙蹙眉:“我说的是蜡烛。你说的是什么?”

我顺着郑意浓的眼神望过去,却几乎吓得心脏停止。

此时在一片昏暗的烛光的尽头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连五官都扭曲变形的影子。

跟我一同看到这一幕的老夫妻还有那个年轻男子几乎同时痛哭出声,无关那狰狞模糊的嘴脸,他们看到的是如花一般的女儿和女朋友。

我见到年迈的妻子颤抖着手想要上前触碰,却被灵媒厉声喝住:“她现在还没有认出你们来,千万不能乱动!快说一些往事,让她尽快认出你们。”

“说话的是我们的长老,我们都叫他七老爷,他厉害得很。”郑意浓兴致勃勃地跟我解释起来。

我是一个连恐怖片都不敢看的人。此时此刻竟然面对着一具游魂,天知道我此时的心情有何等的崩溃。

我有些害怕,所以只得离郑意浓更近了点,我的左肩几乎叠在了他的右肩上,缩着脖子虚着眼睛,又怕又忍不住好奇心。

我就这样纠结着将郑意浓当作遮挡物,然后忐忑不定看着那片昏黄角落发生的一幕幕。

“青青,我是妈妈的。”年迈的妻子咧开了一个苍白又灿烂的笑容。

“青青,爸爸,爸爸在这里。”年迈的丈夫也学着妻子一般笑了笑。只不过泪水总是猝不及防,他又慌张的将掉落在腮旁的泪水抹掉。

那影子依旧呆立在角落,只是她身上的血迹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青青,你还记得咱们刚来美国的那一年吗?你只有八岁。赖在飞机上不肯下来,最后要不是妈妈说带你去迪士尼看米奇米妮,你还会闹很久……”妻子说这话时,双眼泛着透亮的光。

“还不是都怪你,出国什么都带了就是没带女儿的小熊,你不知道她最舍不得的就是那只小布熊嘛?那是我在她五岁生日时去香港买回来的。”丈夫拧着眉头埋怨着身旁的妻子。双手在空中比了比,画出那个被遗忘的熊仔的模样。

我看见墙角的影子一点一点变得有了色彩,淋淋血迹仿佛蒸发了般,露出了她出事那天穿的蓝色牛仔裤。

“青青,你还记得你最喜欢的鸟叔吗?去年来纽约跨年,我翘了课买了张机票就带你飞去了纽约,你高兴的搂着我的脖子跳啊笑啊,那时候我觉得,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行……”忽然,一个年轻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看见那个握着戒指盒的男人颤抖着肩膀,却还要强装微笑。

“青青,你怎么舍得丢下,最爱你的我们。”

听到这里,我一阵鼻酸,几乎快要哭了出来,却听到郑意浓兴奋地低呼:“你快看!”

我这才发现角落的影子此时已经能够分辨的清楚五官,再不是方才那副血肉模糊的模样。

原来那个叫做青青的女孩子,是这么清秀漂亮。

她有着古典的柳叶眉和樱桃小嘴,眼睛却又大又明亮。

她是短头发,一侧的发别在耳后,看起来清爽大方。

看起来这么真实的一个影子,竟是一具游魂,一个死去的人的回忆。

想到这里,我实在觉得惋惜极了。

“那么晚了,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么重要呢?为什么非要那个时候去买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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