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言诺面色惨白一片,心间震骇莫名,晶亮如星子的眼眸在这黑夜里更似抹上一层清霜浓影,涣散得没有焦距。 她不说话,久久沉寂而安然。
此时的冷言诺更犹如一抹风般纤姿单薄,少了平日里的明亮张扬,少了伪装的内敛与深沉,骨子里的鲜活似都安然沉睡而去。
楚浴染看着这样的冷言诺心间突然也似涌上万般海潮般动乱,却只是执筷挟起一块青笋放在冷言诺从头到尾干净如斯的玉碗里。
“少主,有事禀告。”门口突然一黑衣男子飘身而落。
楚浴染微抬头一眼,“说。”
“李若风所带一万兵马尽数拦截在一线天外,郡王府刚刚抓获一名女子。”
冷言诺霍然起身,眸光冷而冰的看向门口男子,身子微一晃,“扑”,一口鲜血直奔汗白玉石的地面,然后眼前一黑,向地上栽去。
楚浴染原本要伸去扶的手却在半空中僵了僵,最终看冷言诺倒下,她静静躺在地上,一袭黑袍男装,可是此时在屋内灯光下,那么单薄安静而娴柔。
厅外月色皎皎,圆润光洁却也不及地人儿纤柔细腻。
某处,突然起一道风,卷起地上青丝衣袂,而后一道罡风突然直速朝着地上躺着的冷言诺而去,甚至已经撩起了额前轻柔的黑发。
而那罡风却在冷言诺额前生生顿住,如一把急速出鞘的剑,带着万千闪耀盈光于空中划落最花火,却突然戛然而止。
楚浴染收回阻住的手,双后负后,看向暗处走来的老人,“师傅。”
“你的心,乱了。”来人一身老人装扮,却是女子声音,不见苍老,却很是沙哑低沉。
楚浴染双手负后,因刚才那一挡,此时,手指微微痉挛一刹,而后,上前,弯身,轻轻抱起冷言诺,“我的心能乱,其实很好。”话落抬脚向门口而去。
“你留她在身边,会是最大的危险,多少年了,谁都看不出我的伪装,就她,竟然一眼识破我天语老人竟是女子之身,不过与她相处几天,我已知她心滑若狐,狡诈多变,你……”天语老人语气不尽赞同,“她之命,留不得。”
闻言,楚浴染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眼怀中面色苍白,安然沉睡的冷言诺,嘴角终是划过一抹苦涩,最后,向暗处微一点头。
暗处人脚步随风声一动转眼离去。
于是当夜,云谷郡城墙之顶,垛口之上,有兵将高举“明”之旗帜在夜风中徐徐飞舞。
与此同时,北延这个一直自我管理别国不予参政的小国同样宣告,一直感念百年前朝明氏先祖之恩,此方终寻明氏后裔,自甘投城相辅。
一夜之间云谷郡正式宣反,叛出天慕,北延拥护,同时靠近南国与北延之间的南拓小国同样举旗投诚愿共襄明氏后裔再举国之旗帜。
消息直达天慕,朝野震惊,没想当初殿上,定王一句查探而来不得虚情他们也不甚在意的情报,竟然一语成籖,而且这谋反的不仅是云谷郡,而是背后的定王。
前朝后裔?竟然……
于是百官纷纷半夜起身着衣奔赴皇宫御书房。
御书房里,瑞阳皇帝正一脸沉然,愁眉不展,小小年幻,竟像是经历百世仓桑般,一双映万碧旖旎江山的眸子此时也是暗光沉涩。
京兆尹连夜去定王府搜查,却发现一直久病不出门的定王,以及近日子总是出入定王府的无浩都不见踪影,只见得一些丫鬟仆众,却全都是新自雇来,一问三不知。
瑞阳皇帝虽下令去搜查,但似也早料到有此结果,对于京兆尹的回禀,只是摆了摆手。
同时,郡臣想到早先李若风带去的一万兵马,个个面色堪忧,怕是这一万兵马都要尽数折损,李若风……
而更令人吃惊的是,荣国公府国公爷突然站出来说自家女儿姚静之早先已与璃王妃去了云谷郡。
郡臣惊而再惊,这璃王妃不是病了吗,都病得让人快忘了璃王府还娶了这么一个王妃,而姚小姐不是体弱多病吗,这……去云谷郡……两名女子。
只有一旁的成王与镇国老将军此时没有低声议论与惊然,而是面色浮上一丝愧然。
御书房里一下子气息凝重。
为李若风,为一万兵马,为璃王妃,为姚静之,此时远水解不了近火,快速调往兵马前往云谷郡,传递消息至少需一日,莫再说兵马急速赶到,当初先皇感念云家之义,划地云谷郡封为世袭郡王,同时也为了不让两方心有疑猜,所以云谷郡外三州之内都无重兵,如今……
“启禀皇上,即刻令最近的青州派兵前往,估计……”太傅大人忧心之态上前,但似也知道远水解不了近火,真若派人而去,反遇云谷郡与北延南拓的兵马,那……
“没曾想定王竟然是前朝明氏后裔,这……”内阁大学士直摆头。
一旁冷俊靖自丞相府一夜灭于火中之后,一直谨言慎行,锋芒收敛,此时身为兵部侍郎的他站在兵部尚书身后,看众臣一脸愁声,悄然低头不语。
而此时,群臣才反应过来,今夜事态紧急,群臣皆在,却唯独不见璃王。
瑞阳皇帝命人去宣。
来人回禀,璃王夜中寒毒发作,出不得门。
璃王妃于危急之中随时殒命,璃王又寒毒发作,众臣摇摇头,满心担忧。
最终,瑞阳皇帝下令,紧急调兵前往云谷郡接应,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而此时,云谷郡百里开外的一线天之外,两方兵马对峙,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