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胜见李牧答不上来,倒也不去难为他,接着笑道:“兵略万千,讲的无非是同一件事——如何带兵打仗。行军在外最重要的是什么,这些兵略中第一件要讲的事便是什么。窦都尉,以你之见如何?”
“我……小人明白!”
窦丰微微愣了一愣,立刻明白了赵胜的意思,啪的向赵胜一抱拳便恶狠狠地高声对李牧说道,
“李牧!你听没听说过司马穰苴杀监军庄贾之事?从军之人第一当讲之务便是上下统绪。令行禁止,卑尊分明方才千战千胜,不管你今天讲的对不对,蔑视尊上便是大罪,这样的心事上了沙场不但要丢自己的命,更会连累同袍。来啊!将李牧拉出去重责二十军棍!”
“诺!”
两旁的军士轰然应诺,也不管李牧是什么反应,接着便抓住他的胳膊硬生生地拖拽了出去。
……
风吹草俯首,广阔的草场若不是天边可见的一带太行,几乎直接与天际相接,上百名强壮的兵士围成了个大圈子,与赵胜,廉颇、窦丰他们一起一声不吭的注视着圈中空场上挨着板子的李牧,李牧咬紧着牙伏在地上,屁股上被打的一片血肉模糊,身旁那两个手起棍落的行刑手平常要讲同袍之谊,但现在上司已经发下了严令,那就得照实了打。不一会儿二十军棍打完,趴在地上的李牧连爬也爬不起来了。
这场打看上去确实够狠,但分寸把握的却很到位,虽然皮开肉绽,但伤的只是表面,丝毫没有伤及内里。赵胜俯望着地上的李牧,等他挨完了刑,只说了一句“将他带过来”便转身走回了窦丰的大帐。
廉颇向来是令行禁止的,但这百十名军士都是他的心尖子,所以虽然在李牧挨打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说,但心里却是一阵一阵霍霍的疼,此时见赵胜走了,心烦地向窦丰摆了摆手便大步追了上去。
窦丰跟李牧也没私仇,甚至确实很喜欢这小子,今天要不是赵胜发了话,他也不至于罚这么重,见赵胜和廉颇都走了,虽然为了保住这次惩罚的威势一直保持着矜持,但还是吩咐道:“你们把他扶起来走上几步,别固住了血脉。”
同袍是兄弟,就算刚才打得不可开交,过去了也就过去了,窦丰命令一下,除了那个自己规规矩矩领了三军棍的娄苑之外,褚训和另外三个和李牧同账的兵士都拥上去七手八脚的将李牧拉了起来,扶着他来来回回走了几趟,见他没什么大碍,这才将他搀扶进了窦丰的大账。
赵胜、廉颇和窦丰在账里早已等了良久,见李牧在同伴搀扶下惨白着脸一瘸一拐地走进了账门。赵胜呵然笑道:“我今天也不问你知不知错。知不知错都在心里,就算嘴上认了心里也未必认,还需自己去揣摩才行。李牧,我看你兵略确实读了些,只可惜只读兵书却未经过战阵丝毫没有用处,你愿不愿意跟我去云中经经沙场?”
“啊?你……”
李牧顿时被惊到了,正不知所措间,廉颇已开口说道:
“啊什么啊?这是咱们赵相邦。今天专门来看你们,谁想你小子却来了这么一出。”
赵相邦!那不是就弄出了马镫马鞍那人吗!李牧一瞬间将屁股上的疼全忘了,惊喜无限地推开同样震惊不已的那几个同袍,啪的一抱拳道:
“诺,小人遵命!”
“那好,这几日你好好地养养伤,等无碍了便去云中找我。”
赵胜肃然的向他点了点头,交代了一句便不再理会他,转头对窦丰道,
“李牧我要走了。不过他说的那些有些道理,你还需好好考虑考虑才行,阵法之事确实应当异势异行,万万不要拘泥了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