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韫微笑道:“苏小姐一张甜嘴,难怪我家夫君没事总念叨秦国旧事,道蕴现在才明白,不是秦国吸引他,而是苏小姐吸引着他呢。”
谢道韫一番露骨的调侃,让苏蕙满脸通红,心道:这谢道韫说这番话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总之自己先静观其变,这次来是找他的,没见到他,什么事都先放到一边,什么话都先受着再说。
当下微笑无语,倒似没有听到谢道韫的调侃一般。
姜文是男子,谢道韫等不便陪客,留守巢湖城的俊杰被谢道韫差人请来陪姜文叙话,又张罗住处,编制啊巢湖城的馆驿寻了间客舍让姜文夫妇住下,而苏蕙则被苏红菱盛情邀约住进了大帅府内堂。
几人舟车劳顿,都有些困乏,在沐浴更衣之后,姜文夫妇便去馆驿休息,苏蕙便在大帅府中睡了一个午觉。
傍晚时分,几人都被请到大帅府偏厅中,说了会话之后,酒宴便上来了,就像当日韩暮叨扰姜宅一般,今日轮到苏红菱尽地主之谊。
众人落座之后,斟上低度的葡萄酒,举箸享用桌上的美食佳肴,言笑晏晏,气氛十分的和谐;却不料几杯酒下肚之后,姜夫人苗彩凤忽然眼圈一红,哭泣起来。
众人诧异不已,姜文手足无措,苏蕙忙凑到姜夫人耳边问原因,姜夫人却又破涕而笑起来,端起面前的杯子将鲜红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擦擦眼角道:“奴家失礼了,在诸位面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奴家只是心情激动所致,我们一路从益州行到此处,千里迢迢不知受了多少苦,吃的是难以下咽的饮食,住的便是车厢,此刻到了这里,诸位给我的感觉便是到了家一样,我看着这桌上的酒菜何其精美,却是我这半年多来吃的最好的一顿饭,我原以为再也吃不到这样的饭菜了。”说罢眼眶里又盈.满泪花。
姜文叹息一声递过一方布帕,歉然道:“夫人受苦了,姜文无能,连累夫人过苦日子,还连累表妹跟我们一起受苦,当真汗颜无地。”
挺着小山一般的肚子的张彤云独占两张座椅位置,此刻诧异道:“你们怎么会沦落如此?今日我一见你们的衣着便觉得有异,姜大人是秦国重臣又怎么会私自出国来到我大晋国中,诸多疑问我和红菱不便相询,但是既然苗姐姐说起,可否告知一二?”
姜夫人欲待说话,姜文连忙制止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家中出了点变故而已,我如今已是草民一介,再不是什么秦国重臣了。”
苏红菱道:“不对,姜夫人说你们从益州而来,那里可是偏远蜀地,距此千里之遥,距离长安亦是千里之外,你们怎么会从那里过来呢?”
姜文本不善撒谎,一时语塞,姜家三人均默然不语。
谢道韫微笑道:“既然姜大人和姜夫人均不愿说出来,想必有难言之隐;菱儿你们又何必强人所难,几位到了这里便是到家了;我家夫君曾多次言道,在长安城时便是叨扰在姜大人府中,我家夫君的脾气我们都知道,恐怕没少给姜大人难堪,现在他已经被推举为大晋之主,必不会亏待姜大人;我家夫君恋旧,讲情义,姜夫人放心,今后的苦日子便到头了。我倒是奇怪,这么远的路,这么多的苦,苏姑娘是如何挨过来的?”
苏蕙笑了笑轻声道:“心中有希望就不觉得苦,表姐刚才哭泣不是为了别的,她是感动的哭,其实是希望即将实现时激动的泪,苏蕙也想哭,只是没有落泪罢了。”
谢道韫喃喃道:“心中有希望便不觉得苦,这句话我已经是第二次听人说起了;很有道理,想当初我们巢湖城便是如此,这座城市原来是一片废墟,寒冬腊月最冷的时候,韩暮召集了数万百姓在此筑城,想来那种苦楚实在叫人难以忍受,但是现在的巢湖城已经是繁荣富足的一座城池,我曾问韩暮,当初是什么信念支撑他能够将这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完成,他曾说了一句话:人最怕的便是放弃目标,只要信念不移,万事皆可为。这句话和苏姑娘的话意思大致相同,苏姑娘有这般见识,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