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惟忠讪讪地收回了手,没想到时穿一摆手,说:“无妨,海州团练夜里执勤岗哨都要发二两烧酒暖身,随便喝一点小酒,无所谓啦。”
顿时,辛兴宗以天马流星拳的速度,比杨惟忠更快的伸手去端酒碗,嘴里说:“如此,洒家就不客气了。”
一盅酒下肚,浑身暖洋洋的,辛兴宗伸了个懒腰说:“时家美酒,果然名不虚传。”
时穿再度地上两块烤好的肉随口问:“你们刚才说主簿大人豪富,这事听谁说的?”
辛兴宗与杨惟宗一边伸手到烤肉板上抓肉吃,一边含含糊糊回答:“主簿大人滞留通州时,海州兵一拨一拨不间断的运送补给,咱虽然来自陕西,可营中都在议论纷纷,咱家不免也了解一些主簿大人的身世,据宋江说,主簿大人做得一手好箱包,出门玩耍所需的东西,他家最是精全。而且他家里酿了一手好酒,却从不对外卖,只有相熟的施军监能弄到手,那酒主要用于官宦间人情往来,喝过的人都说那酒绝顶好……嗯,再来一碗如何?”
时穿给两人又添上一碗,再问:“听两位的口音,似乎是山西兵,这一波赶来增援的,也是山西兵吗?。”
辛兴宗摇头:“是长溪团结兵。”
马上,辛兴宗又解释:“洒家在青唐之战积了点功劳,东南第三将郭师中阵亡后,使相大人有意保举我担任东南第三将,奏章已经送向了朝廷,大约这时候快要批复下来了。所以就由洒家领着团结兵过来了。”
紧接着,辛兴宗一指杨惟忠说:“这位是晋西藩军统制,出身党项族,朝廷赐名杨惟忠,昨日军议:海州团练与晋西藩军一起划归左路军,杨大人这趟过来,是替府州镇将折可求探路的,杨大人的本部兵马,还要指望海州的大船才能运过江。”
杨惟忠抱拳拱手,自我介绍了一番,辛兴宗乘机不客气的从烤肉板上抓起第三块肉,一边吸溜吸溜吃着,一边问:“管军在海州兵做什么职衔,是火头军,还掌书记?”
时穿咧嘴笑了笑:“敝姓时,时穿时长卿就是本人。”
辛兴宗费力吞下这块肉,伸手去抓下一块:“你也姓时啊,看来与主簿大人是本家,难怪能安坐帐中,巧了,你居然也字‘长卿’……啊”
两位军头这时手里都抓着肉,肉很烫,他们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尴尬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时长卿风轻云淡的,捏着小银夹,催促这二人:“哦,我有时闲着闷了,会临时中午去做个饭,随便赶上厨房有什么材料做什么,比如烤个肉呀,炙一条鱼呀。独自一人待在炉火边,不发一语,当晚再回去处理公事,当没事发生过,突然觉得这才叫生活……赶紧吃,肉凉了就不好了。”
痛啊,手中那块肉,烫的两人痛彻心扉,时穿催得紧,两人只好麻木的将肉吞下,立刻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从怀中掏出文书印信,身子挺得笔直:“主簿大人,我等奉命增援……”
正说着,韩世忠撩开门帘走了进来,见到熟悉的两人,稍稍愣了一下,挤眉弄眼向两人打过招呼,立刻转身向时穿汇报:“主薄大人,拔头水军战船有十艘回航,正在进入水寨。”
时穿点点头,邀请韩世忠:“坐,一起吃肉……营寨中怎么样?”
韩世忠挺直胸膛回答:“林、凌两位统制手下的士兵已经休息好,正在逐步接替我的防卫,除此之外,北岸不断有援兵过来,时间越久,我们的兵力越来越充足。如今,寨中已恢复稳定,散播出去的千余名甄选俘虏四处带话,说咱们要拉走所有手艺人,寨中俘虏目前正在来回串联,相互认亲戚,希望能被我们带走。”
韩世忠说到这儿,长叹一声:“江南被方腊祸害的不成样子,没十七八年的功夫是缓不过来了,你瞧,背井离乡原本是最可怕的,但如今百姓竟觉得不如北上另谋生路……”
十七八年?韩世忠太低估大宋的富饶以及自我修复能力了
方腊叛乱被平定后,朝廷实施了减税政策,但之后三年功夫,朱勔的苏州支应局重新建立,官家照样盘剥不休,只不过朱勔受了教训,盘剥的手段略微和缓了点,五年之后,苏杭已经完全恢复了元气,一片歌舞升平。
时穿起先拉走的那波甄选俘虏,多是些造船匠,以及各方面比较杰出的手艺人,比如著名铁匠、著名纺织匠、首饰匠等等。这些人是单身走的,总人数大约三千余人。他们的家眷留在下一波走,而后这些人将定居海州、沭阳、东海等三县,增加这三县的人口,以及提高三县人口素质——连同他们的家眷,预计迁徙约三万人口。
第三波迁移的人,基本上是懂点手艺识点字的人,至于手艺精不精通,那是海公子操心的事——这拨人将迁往夷州,充实那里的人口。
这三拨人口迁移完,预计方腊水军大营内的一半人口将被搬走,当然,他们也是方腊营中最精华的部分。至于剩下的阿猫阿狗,则丢给童贯及当地官府处理。这么做已经算很厚道了,时穿把童贯的一半负担减轻,想必他也不在意时穿搬一些“司行方”的金银财宝,抵偿数万“流民”的安置费。
想到这里,时穿突然又想到现代某些人常说方腊“斗争策略”不行,看来他是真不行。如今连他周围的老百姓都不待见这种“砸烂一切”的“斗争方式”,可想而知,他的失败是必然的。仅仅用宗教给部众洗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