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暗自琢磨着这些,孙立一边把宋江往厅里领上,一边吩咐炊事兵准备客饭,这个时候,有的兄弟羡慕,有的兄弟酸溜溜递闲话,宋江不煽风点火,总是适时劝解,可是说的话让孙立大皱眉头——他如今的心境已经不同了,在白鸽世界混久了,对于乌鸦社会的某些论点直皱眉头。
大家都坐定后,厨师端来炭火,准备烘烤炙肉——那些厨具做的很精细,有崔庄产品一贯的工业美感,兄弟们不免议论几分,场面有点闹哄哄的。宋江环顾左右,随意地说起自己带来的礼物:“哥哥知孙兄弟就任马军统制,担心孙兄弟没有好马,特意选了一匹最好的战马送给兄弟……哎,原先我们八百铁骑,如今只剩下了十来匹战马,哥哥只能在那十余匹战马里筛选,哥哥觉得那匹马最好,却不知是否符合孙兄弟的心意。”
宋江就是这样的人,对于钱财上从不吝啬——凡能做大事的人都不是吝啬鬼。宋江的仗义疏财,在江湖上很有名气。而他家本是大地主,所以也有这个资本每月花数十万收买人心。
其实,时穿自己也参与了对梁山伯战马的抢劫——没准他还是其中最大的抢劫犯。不过,孙立骑的战马却没有一匹梁山战马。时穿嫌它们太瘦弱矮小。
大多数海州大将抢了战马之后,是用来炫耀身份的。但炫耀身份的方法有许多种,而时穿正是海州最大的奢侈品供应商,他有大量的炫耀品供应。所以在他提出相应的价格后,除少数对战马有特别偏爱的大将,大多数大将都将弄到手的战马转售给了时穿——这些战马基本上被当作训练马,拉车的驽马,用来训练骑兵或者装备后勤。
宋代的时候,中国战马还没有退化到驴形马的程度,但自从东汉末年开始对战马的阉割,已经使得战马的品种越来越低劣,到了几百年后,蒙古人只能骑着母马去征服世界了——因为那个时候,公马已经驮不动沉重的铠甲了。
宋江谈到战马,孙立脸上浮现出一丝骄傲他目光闪动着,似乎想说什么,但马上神态黯哥要去南征,手上仅有几匹战马也要送我一匹……我看哥哥的战马并不雄峻,原本想着回赠哥哥一匹,可惜,军中规矩重,修武郎又将这些战马种子看得特别紧,每一匹战马都登记了号码。而我等平常训练只让骑不好的马,唯有出营巡逻才准换成战马……”
几位梁山头领听了这话儿,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一位将领小声抱怨:“不过是一匹战马,我们原来在梁山的时候,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谁家没养着十来匹战马,这位修武郎终究是个村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几匹战马也看得那么紧?”
孙立轻轻摇摇头,反问刚才说话的那个人:“穆弘兄弟不曾与时修武交过手,没见过他胯下那匹雄骏……穆兄弟,你以前见识过的战马有多高?”
杜迁抢先回答:“我曾在大名府见过一位将门世家名下的战马,那匹马通体没有一根杂毛,四蹄雪白的令人眼热,据说那马名叫‘照夜玉狮子白’,价值上万贯。我记得那匹马光脊背都一人多高,上马、下马都要专门的踏凳——总不会你家人人骑得战马都有这么高吧?。”
话音刚落,桌面上的茶碗开始轻微的颤动,茶水一圈圈的荡漾,孙立扫了眼桌上的茶盅,起身招呼:“小儿辈们巡逻回来了,我等不如出门看看。”
一行人走出饭厅,此时,与梁山好汉随行的海州官员、沭阳官员像跟班的一样,听凭梁山好汉自由行动——从头到尾不曾有一句话,大约这些官员是被梁山好汉以往的凶名吓着了。
站在正寨操场中心,宋江左右打量,发觉这座小寨的边角,都是由一串串小型三角堡拼成,因为这坞堡并不大,所以显得场地中心部位很不起眼,入眼的都是八方的三角棱堡。棱堡的外墙灰扑扑的,新砌的墙上连个砖缝都没有,很光滑——在海州城中受降的那段日子,宋江也打听到了,这种灰色的建筑材料是水泥,坚固的如同石头与钢铁。
每一座三角形的小棱堡体型都不大,单个看起来几乎像一座大一点的民居,能住进十来个人的样子。由这一串三角堡围成的中央空地上,盖着一排营房,从形状上看,似乎有马厩,有食堂,有仓库,但不存在士兵的宿舍——宋江猜想,也许那些两层楼高的三角堡就是士兵的宿舍,而堡中心这些房间反而属于坞堡的功能区。
宋江打量着小城堡,忽然见到两处三角堡旁,一左一右的两口水井盖——想必有这两口水井在,即使城堡遭到围困,堡里的士兵也能坚守一段时间。真个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孙立见到宋江用审视目光观察这座城堡,他上前附耳低语:“这是沭阳县最近的举措,黄知县下令:沭阳沿河两岸,各建十六座类似的城堡,称之为‘十六连环坞’,主要用于守卫这条沭阳河。
这等小寨平常驻守三十人,即使紧急时刻,也就驻上个一个指挥(一百五十人)而已,但是寨虽然不大,不过却易守难攻,哥哥注意看一下——自从有了这些坞堡后,如今河道两边,湖匪已经绝迹。”
被再提反不反的话了,如今沭阳今非昔比。哥哥此去江宁府,过河容易回来难,再想从这条河上穿过,那得看守坞堡的人同不同意——现如今,造反的成本越来越高了。而它的成本是生命。
宋江微微点头。他并不清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