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锐伴着手指对他道:“第一,诛骅雄,你需出力。”
“自当如此。”乱风王点头承诺,他放出来的祸害,自然得由他送走。
“第二,往年东平郡给你的岁币,从今往后免去一半。”
“减半?不行!”乱风王瞪着鬼眼,面露凶色。杀骅雄是清理门户,诛杀叛贼,他心甘情愿。可是每年岁币,这可是断人财路呀!
这下,乱风王也没有刚才的恭顺态度了,他先是力抗道:“此事万万不行!”随后却是嗤嗤冷笑,“你以为剪掉我乱风岗一脉的岁币,你麾下小民的日子就会宽松一些吗?”
凭借对海锐的了解,他断言道:“就是我乱风岗岁币免去十成,那些财物升斗小民还是留不住,大户世家依旧会一分不少的征收!你这么,无非是苦了我乱风岗,肥了东平各大世家罢了!”
海锐摇头缓缓道:“吾民疾苦,能缓上一分便是一分。”
“好生可笑,你为人中至人,难道还不知道世事艰难吗?我告诫你,你虽入世磨练,但是有些事情,即便如你长生真人之能,也不过是螳螂挡车的下场!水中之月,镜中之花,难道这就是你困坐十年悟出的道心?”乱风王忿忿道了几句,又再一次劝诫道,“海锐!你我神交已久,听我一言,你一身修为得来不易,可别落得一场空!且学寡人——回你的笔架山,食灵药、饮甘露,逍遥自在,岂不快哉?”
却见那人沉默许久,终究摇头道:“大王美意,我已心知。但我道我心,你又岂能知晓?我曾听万鬼嚎哭,又见那潮起潮落、人间换颜。知我民生之苦、死亦苦,其兴苦、其衰亦苦;那一日我便指天立誓道要我民享五福之佑!世世欢颜不绝!”
“我道,扶危救难、匡扶天下之道;我心,向道之心,坚定不改;天予一线生机,我便要争上一份生机。豪强如何,自我来应对。你无需多言,只要我在东平一日,你便要减免一日岁币!有违我令,定斩不饶!”
就是泥人也有火性,更何况是一地称王称霸的乱风大王。眸中凶光颤抖了片刻,他不怒反笑,“好!好!好!寡人便依你!寡人倒要看看你这个掩头遮脸的东平刺史、提点诸家事,怎么去应对刘家和方家那两只贪狼!!”说完气冲冲便要离去。
海锐却叫住他,“五日后,我座下弟子晁瑞在寒山寺等候,一并除去洞中鬼物!”
“知道了!”乱风王头也不回,大步向前,每一次迈步都至百丈外。
海锐看着他的越走越远,在那背景只比蚂蚁大丁点的时候,忽然又问道:“那个缺德鬼是谁?”
乱风王身形一滞,“血海炎狱帐下行者血屠!这个人靠山太硬,寡人也不便动他,就留给你吧!”话音未落,人已经无踪。
“血屠?”海锐将这个名字玩味再三,终究道:“血海炎狱之人又如何?此僚,吾必杀之!”
……
……
血屠巨凶在海锐和乱风王谈及他的时候也不曾闲着。此刻的他,正陪着刘家大公子、刘名扬,在混杂的人群里一阵乱窜。
现在摆在血屠巨凶面前的就是刘名扬曾经答应给他的‘牲口’——整整两千个活人。
这些人都是刘名扬打着刘家的招牌从流民之中招揽过来的,血屠巨凶细数了一下,一共两千零三人。为了说动刘名扬多拨出一千人,血屠巨凶可是颇下了一番力气。眼下这一切终于有了一个好结果。
两千多人聚集在一起,尽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影,落在他的眼中如同一股股浓郁的精魂血气,诱人极了。
“杀,快都杀了!血祭,快快血祭!”血屠巨凶连声命令道,脸上癫狂之色甚浓。
当下就有人领命去了,随着一句句喝骂,整个流民营地随即就热闹了起来。人群中磨刀的,磨锐刀锋;砍头的,挥舞大刀,砍下一颗又一颗脑袋;尖叫流血的,哭喊着、挣扎着,却不得不迎接死亡。
近似乎无穷无尽的血液浸透了土地,又顺着地下禁制刻画的纹路,点燃了一朵朵血光火焰。血屠巨凶兴奋的浑身哆嗦,有了这些精魂血气,要不了几日,他就可以再次培育出一颗化身种子。这样的话,突击方家的折损也能挽回大半。
刘大公子兴致勃勃的在一旁看一阵子,当行刑官报到第一百五十六声告死音时,他才索然无趣的离开看台,带着身边的护卫,走入行帐中。
他在帐内坐下之后,却有些心疼。那些人都是用他的私钱买来的,一个个还没给他带来回报,便白白杀了,实在可惜。
“那种血腥味,他也能受得了,真是个没教养的蛮子。”刘名扬一边不屑一顾的评论血屠巨凶,一边随手展开一张狐群的呈报。
这一页薄纸内的内容让他心中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