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华大吃一惊,但是他没有对我说明什么,我看得出他十万火急的心情,他直接脱下自己的外套,顺势一包抄,立刻将那两具黝烟的童男童女尸体包在外套里面,然后往外面奔跑。经过庙门口的时候,顺势从那个香炉里面拿了一条香烟。
我说不上话,也不去打扰金正华,只是一路跟随着他奔跑,来到野外的一处小树林,金正华将外套放在地上,再扯过来一些干枯的草茎,然后拿起香烟点燃了那些草茎,引燃外套。金正华的外套是一件毛衣,所以一下子就燃烧起来,火焰窜得老高。
深黄色的火焰,熊熊腾起一股烟色的浓烟,我突然听到了许许多多凄厉的尖叫声。我吓得问金正华:“该不会是婴儿发出来的吧,会不会他们还没有死?我好像听到了惨叫声音。”
“不是,你所听到的这些,是怨恨,是极其浓烈的怨恨。”
“我想不到,这瓷器下面居然是包裹着真正的尸体的,这样一来,那种伤害就更加大了。所以,我才用火烧,绝对不能土葬,土葬的话,他们会生成怨灵的。”
“到底是谁呢——”
——
当天晚上,村子的晒谷场播放电影。这是年例的惯例,会整个通宵达旦播放好几部电影,我小时候试过有一次看通宵,结果被家人早上时候跑过来拎回去的。
远处有人在放烟花。我们村子不是富裕的村子,但是有几位早年出外做生意的发了些财,因而会买来烟花放给大家看。
晒谷场上密密集集地聚满了人,烟压压的一片,只是因为播放电影的缘故,这里的灯火都不开,导致整个晒谷场其实很阴暗,除了电影银幕散发出来的光芒。
我和金正华拿着手电筒也来到了晒谷场。
“我妈不肯让我看那么久电影的,最多11点之前我就要准时回家了。”我说,“而且近来放的电影好像都不好看,我记得去年放的都是一些无聊的电影,我想看鬼片和武打片。”
“我来这里不是看电影,是要找出那个布下阵法的人。”金正华的脸色还是有些凝重,幕布的白光打在他的脸上,我发现他越来越长肉了。
“这里那么多人,怎么找?”我说,“根本不知道对方是哪一个,除非你又用你的那些什么通灵之术,是不是叫通灵之术?我忘记了名字,反正就是你的道术。”
“不用我们去找他,他会过来找我们。因为,他肯定知道是我破坏了他的阵法,所以他会主动现身的。”金正华说得轻松,“对方的道行,我不知道会不会比我厉害,但是既然是你们村子里的人,我觉得我并不怕他。他再厉害,也没有张灵子他们厉害。而且,我觉得这个人并不是真的想一下子就杀人,而是想逐渐的吸收村民的阳气,损害到一定程度,才会有性命危险。”
“你的意思是,我们也不用四处寻找罗?那正好,我先看一下电影。”
银幕上播放的是一部我没有看过的电影,其实那个时候我看过的电影也不多。这是一部恐怖片,一个女孩子在家里接听着电话,外面下着轰隆隆的暴雨,时不时响起恐怖的雷电,那个女孩一惊一乍的,把观众吓坏了。有个戴着白色面具的杀人狂魔在屋外若隐若现。
我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尽管我裹着厚厚的毛衣,但是那种阴冷依然好像毛茸茸的毛毛虫,透过厚厚的毛衣,钻进了我的皮肤,咬着我的皮肤,将我的皮肤咬出一个一个密密麻麻的窟窿,然后钻了进去,继续往血管、骨头、骨髓里面蔓延。
这种阴冷有些不对劲!
这绝对不是因为夜冷而带来的阴冷!
晒谷场灰蒙蒙的,我是站在比较靠后的位置,所以我前面其实站满了密密麻麻很多的一群人,我只能看到他们的后脑勺,但是此时此刻,这些人一动不动,就好像是木头人一般。
我正觉得奇怪,突然站在我前面的两个人缓缓地转过了头。
他们这一转头,把我吓了一大跳!
他们的扭头,并不是90度或者是脖子以下的身躯也转过来,而是他们的两个头颅,完完整整地扭动转过来,180度,而且他们脖子以下的躯体,完全是一动不动。
他们穿着灰色的厚布料衣服,戴着毛帽子,缓缓地转过头来之后,他们的面容是一张腐烂了的面容。就如同蜡烛燃烧时候,有烛泪滑落一般,他们的脸上有几串烟红色的肉絮,就好像腐烂了的葡萄一般,垂吊在脸上。他们的眼珠子暴凸出来,有一个人的眼珠子破裂出一个小洞穴,有一条深红色的蛇从眼珠子的孔穴爬出来,伸出一个三角形的头。成千上万条白色的蛆在上面蠕动,拥挤,密密麻麻的,不断吞噬着那些腐烂的肉。有一个嘴唇全部腐烂剥落了,只剩下两排森然雪白的牙齿,而牙肉的位置,有好几条褐色的铁线虫缠绕在上面,不断扭动着尖尖的润湿的尾端。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吓得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