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妈妈忍了半天了,听这话实在忍不住了,脸色登时沉了下来。不过,她仍旧将手里的碗洗干净了,放在旁边的干净盆子里,这才冷着脸对顾爽二孃孃道:“二嫂,你这话是你的意思吧?大家伙儿能来帮忙,我承大家的情分,说明大家伙儿都是自家人。本来剩下点儿菜大家伙儿分分是正常的,那点儿菜算啥?还工钱?你这么一说,父老乡亲的情意也太不值钱了!我可没这么想!还是说你二嫂给我刷了几个碗,想让我给你付工钱?那好,你现在算算一共刷了几个碗,我这就把工钱给你结清!省得你总是提醒我,怕我忘了这茬儿!”
顾爽妈妈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透出一股子肃冷之气,顾爽二孃孃脸色被她说的越来越红,最后都涨成了猪肝色,却又不舍得就这么离开,只要勉强扯着嘴角,强笑道:“看小爽他妈,你这是说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说句笑话罢了!”
顾爽妈妈却丝毫不领情,冷笑一声,不再理会她,转头对大家伙笑道:“我二嫂的脾气大家都知道,这是提醒我别忘了谢大家伙儿呢。也罢,被她这么一说,我也不好装糊涂了,待会儿啊,你们谁也不许先走,帮我把东西拢好了,咱们就坐地分分。”
这么一说,大家伙儿的表情都缓了过来,一个个也借着顾妈妈这句话说笑起来。
有个妇人干脆说:“还有这么好的事儿啊,我刚才就看好那包木耳了,我们家老头子最爱凉拌了下酒,我这就说下了,谁也别和我抢啊!”
听她这么一说,其他几个妇人也跟着说看好了啥啥,虽然听起来似乎都挺贪财似的,但仔细一听,人家说的都是一些做菜的辅料啥的,谁也没说那些烟酒值钱的东西。
被二孃孃闹得一场尴尬,好像就这么掀过去了。但有些事,有些人,不是你包容宽仁就能过去的。
今儿来帮忙的人多,干活也都麻利,没多大功夫女人们就把锅碗瓢勺洗刷干净了。隔着顾爽家不远的顾强家里养了四五头猪,早和顾妈妈说好了,要这些剩饭菜和潲水回去喂猪。
九月底的天气仍旧有些热,几十桌席面的剩菜剩饭又多,最后连潲水足足倒了十来桶,都摆在厨房门口。顾强家的要了这些剩菜潲水的,两口子也跟着从早上忙乎到现在,顾强带着几个人送桌椅板凳去了,顾强家的则和另一个小媳妇去挨家挨户送碗筷杯碟。
顾妈妈看着碗筷刷洗完了,连院里院外的卫生都打扫好了,也没啥活计了,就招呼大家伙儿进屋分东西。
这一次婚宴,光食材和烟酒就拉回来一大车,没桌六个压桌碟子,十道大菜加两个炖菜,最后还有两个果盘,这样的席面不说在村子里都是把头的,就是搁在城里的大酒店里,也算的上高档了。当然了,村里的厨师没有城里饭店那么多花活,盘子里的菜盛的满满的,并不像城里饭店那样象征性地摆上一点点菜,大部分地方不是用萝卜刻朵花,就是用香芹或者西红柿红绿辣椒啥的摆个造型占地方。但即使这样大盆大碗地上菜,食材也还剩下不老少。一品鸭、一品鸡什么的倒是没剩下几只,但是各种熟货、火腿、鱼、丸子、猪肉排骨啥的,剩下一堆,还有十多箱酒果糕点啥的,也剩了不少,还有好些个青菜瓜果。
大孃孃这几天都总理全局,谁家来帮忙了,来了几个人都清楚着呢,一一报出来。顾爽妈妈就和几个婶子笑呵呵地把东西扒拉开来。
烟酒这些,整条整箱的不够分,就拆开来,一家几盒几瓶的,其他的肉菜、糕点糖果啥的,也搭配着来。火腿不够了,就在没有的一堆上多添块肉,要不就多放条鱼,拉扯起来都差不多。
刚刚那几个开口说看好了啥的,顾妈妈就把那些东西提前给了她们,等分东西的时候,这几个人也乐呵呵地说少要点儿别的。
一堆女人说说笑笑地把东西扒拉开了,各自谢过,吆喝上自家男人孩子过来,把东西搬回去。
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顾红珍也和林贵法告辞回家,他们听说养绿头鸭那么来钱,恨不能当晚就能搬过来呢。顾妈妈从屋子里拿出一箱酒一条烟和一些熟食什么的给顾红珍带上。人家连房子都给自己住了,这些东西相比也算不上什么了,顾红珍夫妇也没有推辞,告辞后坐了顾爽安排的车走了。
顾爽陪着爸爸妈妈回屋,转眼看到二孃孃正吃力地搬着一桶剩菜往出走呢。
顾爸爸吃惊道:“二嫂,你弄这个干啥?你们家今年不是没养猪吗?”
顾爽二孃孃刚刚看着一桶桶掺杂了肉蛋的剩菜就只眼红,这些东西拌上些饲料喂给那些绿头鸭,一定长肉。这不就趁着没人的时候,准备拎一桶回家,没想到还没出门,顾爽和顾爸顾妈就返了回来,给碰了个正着。
不过,顾爽二孃孃却没觉得自己做的有啥错,自家两口子也跟着忙乎了一天呢,这些剩菜剩饭反正顾爽家也要送人的,给谁不是给啊。能给外人,还不能给自己吗?好歹也算一家人呐!
“我看着这些剩饭剩菜里都是好东西,就想着拿回去喂鸭子。这么厚的油水给鸭子喂上,一定长肉!”二孃孃自古得意地说着,根本没注意到顾妈妈脸色已经黑了下来。这些剩菜泔水顾强家的早就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