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和暖,云淡风轻,整个水面上只有微微的细鱼鳞纹,顾爽看着小舟平稳地往回划,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一回头,就见一撮毛正把脑袋伸进放黄河刀鱼的水桶里,吓得她一下子跳起来,奔过去抬手就打。
手落下去了,顾爽也看清了,一撮毛只是闻到了太岁水的味道,正在喝水。可手已经收不回来了,还是实实在在地落在了一撮毛的大脑袋上。
一撮毛呜咽一声,扭回头去跑了几步,又有些委屈地回头看向顾爽,那棕色的眼睛看着顾爽,好像在委屈地问:“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打我?”
顾爽心里也觉得愧疚,都怪自己太紧张那几条黄河刀鱼了,居然不问青红皂白地就打了一撮毛。要知道,一撮毛和熊熊一样,自从来到这个家里,可以说一直以来特别贴心,也特别任劳任怨,每天都是它们两个尽职尽责地守护着培育温室。即使一撮毛的性格活泼些,有时候有些小调皮,顾爽也只是觉得可爱,哈哈一笑就完事,还从未打过它们一指头呢。
心中愧疚,顾爽慢慢地走过去。看得出一撮毛对于顾爽还有些害怕,身子瑟缩了一下,却没有跑开。
顾爽伸手将一撮毛的大脑袋抱进怀里,轻轻地揉着刚刚打到的地方:“对不起,我没看清楚,不该打你。”她知道自己的力气,这一下一定打得不轻,想必一撮毛是真的疼了。
一撮毛却并没有过多地和顾爽计较,大脑袋在顾爽怀里蹭蹭,嘴里哼哼着,好像表示已经原谅了顾爽。
想想,也好久没给熊熊和一撮毛和太岁水了,顾爽干脆回头,用一个小盆从水桶里舀了一些水,叫过一撮毛和熊熊:“来,来这里喝,别再去水桶里喝了,那些鱼娇贵,受了惊吓就更不好养了。”
熊熊和一撮毛都上来蹭了蹭顾爽,把嘴巴探到盆子里喝起水来。
几个老人看着顾爽和两只大狗的互动,都觉得有些意思。还有人羡慕地说,这两只狗通了人性了,那么听话!
顾爽听了,也只是笑笑,看着熊熊也一撮毛喝完水,一个塞了一块面包,让它们吃了。
再转回头,王锁柱老人已经来到了近处。
几个老人兴奋地大声喊:“锁柱老哥,收成如何啊?”
王锁柱老人一边划着船,一边哈哈大笑着自豪地说:“老六哇,你这话说的,我出手还能收成差了!”
顾爽站在岸边看过去,明明是一个清瘦的古稀老人站在船上,可这一刻,偏偏觉得那满腔的豪情,丝毫不输于正当年的小伙子!
等王锁柱老人的船划到岸边,将缆绳扔到岸上,顾爽不等几位老人动手,一个人就把住缆绳将小船拖了过来,拴在岸边的那棵歪脖垂柳上。
这艘船颜色黢黑,看样子颇有些年头了。
船停稳了,顾爽往船上一看,小小的木船上一目了然,也不可能有什么鱼舱啥的,顾爽却没看到一条鱼,不由疑惑地看向王锁柱老爷子。
几个老汉看顾爽那疑惑的表情,都哈哈大笑起来。王锁柱也笑呵呵地道:“别急,看我的。”
然后,王锁柱身形轻巧地走到船尾处,俯身从船舷下拖出一个渔网来。
渔网看起来很是吃重,王锁柱老人拖得有些吃力,顾爽急忙走上船帮忙。
一搭手,顾爽就试出分量来了,真的很重。船尾狭窄,两个人并排站使不出立起来,顾爽干脆让王锁柱老人退后一步,给她指挥着就好。
一开始,王锁柱老人还有些不放心,可看到顾爽两腿分开,稳稳地站在船尾,躬身下腰,片刻功夫,三下两下就把渔网从水里拖出来后,不由啧啧赞叹,没想到这个闺女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还真有一把子好力气。
一把渔网拖上来,顾爽就忍不住想要大笑三声来表示自己的心情了。
但看渔网里,金鳞闪闪,一尾一尾的竟然都是尺把长的大金鲤鱼。鱼鳍和尾巴梢儿上还带着一抹嫣红。
哈,这才是真正的黄河鲤鱼啊!
岸上站着的老人们立刻欢呼起来,还热烈地鼓起掌来。
一条鲤鱼扑腾扑腾几下,一下子跃上了岸,宝宝小肉墩儿一个虎扑,立时把那条兀自蹦跶的欢的鲤鱼压在了身下。片刻,小胖墩儿抱着大鲤鱼站起来,咧着嘴巴笑得那叫一个欢畅。
“哈哈,这娃子,都赶得上年画里抱鱼的娃娃了!”不知哪个老人喊了一句。
顾爽打眼这么一瞅,嗬,可不是嘛,宝宝本来就白白胖胖的,又抱着这么一条金鳞闪闪的大鲤鱼,活脱脱就像从年画里走下来的胖小子。哦,当然了,年画里的胖小子穿的是肚兜儿,宝宝穿的有点儿厚实。
不过,这形象可称得上够喜庆了。
顾爽连忙掏出手机,咔嚓咔嚓给抱着大鲤鱼的宝宝一连拍了几张照片。
接下来,王锁柱老人招呼大伙儿将大鲤鱼一条条运上岸,放进早就备好的大水桶里。
老人们捧着大鲤鱼,一个个笑得老脸开花,那一条条深刻的皱纹里,满满地都是收获的喜悦。
顾爽一不做二不休,又接连给老人们拍了好几张照片。她想好了,到时候,老年休养所和鲤鱼上市时的宣传海报就用这些照片了。这种完全没有半丝作假的笑容,那仿佛从心底里流淌出来的喜悦,本身就是无比感染人的。
王锁柱老人这一次就收获了将近二十条大金鲤鱼。不过相对于顾爽准备开展的项目来说,这个数量显然还不够。
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