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真的不用了。好姑娘,您去前面陪我们太太说话儿吧,您想吃什么,我都叫人预备好。”管事媳妇满脸堆笑。
颜文臻实在不明白她为何会这样,自己不过是想亲自为少瑜的母亲做两个菜而已,这事儿有那么难吗?
管事媳妇死说活说,就是不让颜文臻动手,旁边给旁边两个厨娘使眼色,让众人帮着劝。颜文臻无奈之下只得转身出去。只是她刚迈出厨房的门便听见身后有人小声嘟囔了一句:她身带重孝,实在不该插手这过年的饭菜。咱们太太可是很忌讳的!
一时之间,颜文臻想哭又想笑。寒冷的风从脸颊上吹过,她像是被抽了一记耳光一样,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又好像是一团火烤着一盆冰,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总之难受的要死。
豆蔻见她脸色实在难看,便忍不住劝道:“姑娘,别听那些小人胡说!白太太对您一直像是亲生女儿一样呢。”
“他们说的也有道理,其实是我思虑的不周全。”颜文臻说着,便原路往回走。
豆蔻忙提醒:“姑娘,该往这边走。”
颜文臻摇头道:“不,我忽然想奶娘了,我想回去看看她。”
“姑娘,这个时候咱们出去了,怕是不好吧?姑爷会怎么想?”豆蔻劝道。
颜文臻肚子里的委屈似乎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忽然住停住脚步,厉声道:“别这样叫他!我们还没成婚呢,你这样叫,又让那些人怎么想?”
“是,奴婢知错了。”豆蔻看颜文臻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也不敢辩驳,忙点头认错。
颜文臻又看了她一眼,想要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很多余,便匆匆回自己的小院去了。
吹了一路的冷风,进屋后颜文臻也冷静了几分,这个时候离开去许家的确是不妥,但她的心里又着实难受,于是跪在祖父的灵位前无声的落泪,越想便觉得心里越是苦,自小没有娘,幸好有祖父疼爱长到今日,只是如今祖父被活活气死,而这世上仅剩下的唯一亲人又是那个样子,她这个原本锦衣玉食的千金一夜之间成了寄人篱下的孤女,以这种身份寄样在夫家,连下人都嫌弃……
一些事情就是不能想,颜文臻这会儿就是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受,于是干脆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豆蔻急得要死,却也不敢去给白少瑜送信,这院子里当差的下人都被叫到前面去帮忙了,倒也听不见颜文臻的哭声,不用她去解释,于是便也干脆坐在颜文臻身边陪着她呜呜的哭。
颜文臻哭累了便自去床上躺下要睡,豆蔻去打了热水来给她擦了把脸,又自己去洗漱。
晚饭时白少瑜果然派人来问,豆蔻只说姑娘身上不舒服,已经睡下了。
来人回去如实说,白少瑜眉头紧皱一脸的不高兴,白王氏便劝道:“她不想过来也是有道理的,毕竟触景生情,看见这些热闹景象未免又伤心。倒不如让她安静的睡一觉也好。”
白少瑜听了这话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没有多说。
年夜饭后照例是守岁,即便是请了说书的女先生来凑热闹,白王氏还是熬不住,三更天便开始打盹儿,白少瑜让丫鬟扶着她去暖榻上歪着,自己又百无聊赖的空坐了一会儿看母亲睡熟了方吩咐下人好生守着,注意灯烛火盆,自己则披了斗篷去看颜文臻。
此时四更多天,白家大宅院里四处灯火通明,唯有颜文臻住的小院里一片漆黑,一丝灯光也没有。
除夕的夜里没有月亮,漆黑的天空中只有几颗寂寥的寒星,北风呼呼地吹着,那寒星一闪一闪的像是风中的微火,随时都会被扑灭似的。白少瑜推了推院门,发现门从里面插着,便没有再推,而是把身上的大毛斗篷一裹,转身坐在了门槛上。
“哎呦,爷您坐这儿算怎么档子事儿啊?”跟着他过来的丫鬟木香着急的叹道,“这么冷的风,您这也没带个手炉……”
白少瑜淡淡的打断了木香的话:“你们都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
“奴婢这就去给爷拿手炉来。”木香说着,福了福身匆匆离去。
白少瑜又吩咐另外两个小丫鬟:“你们也下去吧。”
两个小丫鬟提着灯笼不敢走,白少瑜不耐烦的挥挥手,“离我远点。”
“是。”小丫鬟不敢多说,一连后退了十数步,找了个背风的角落佝偻着身子站着等。
眼前耳边都清净了,白少瑜靠在门板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又悠悠的吐出来,连续几次依然不能缓解胸口里的憋闷。于是烦闷的搓了搓额头,干脆把脸埋进了臂弯里。
颜博晏去世之后,他的心上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他不是颜文臻,天真的只以为是颜东昂不争气,自从那天逐月小庄的事情开始,白少瑜就感觉又一张无形的网罩住了自己,罩住了颜文臻——不,是罩住了白家和颜家。
那个撒网之人高高在上看着他们挣扎而冷笑,然白少瑜却隐约觉得他的目标绝不仅仅是嘉和楼和颜家的那些家产。最可怕的是,他感觉到现在的颜文臻已经跟他隔了一层厚厚的墙,让他怎么也看不清她的心,不知道她想什么,所以他害怕,他惊慌。
他的心里像是被开了一个洞,虽然不觉得疼,但被冷风一吹,却空的难受。
有些想哭,但却没有眼泪。
白少瑜就这样在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