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德跟在伍德身后走向会客厅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思绪混乱,那些还在实验室里配制药剂的日子飞速在他脑海中闪过,仿佛就是昨日一般,是最让他轻松自在的时光了。
伍德将他引领到会客厅门口,轻声道:“菲尔德大人,您不必担心,这里说话很方便的,如果有什么需要,请使用桌子上的摇铃,我会立即赶来的。”
菲尔德感激地冲他笑了笑,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入。
清晨的阳光,照在背对门口坐着的那人身上,使她原本就温和的气质,晕出一团柔和的光圈,看起来异常温暖。
菲尔德心头酸涩,他竭力扯出一个微笑来,展颜面对闻声转过头来的人。
“老师,您来了。”他快步走近,拘谨地坐在弗丽嘉身侧的椅子上。
弗丽嘉面色平淡,视线一直在菲尔德的身上脸上徘徊。菲尔德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关切地问候道:“老师,这几日,您的身体还好吗?”
弗丽嘉微微一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又看着菲尔德许久,在菲尔德开始局促不安的时候,才一字一句地说道:“菲尔德,你还把我当做你的老师吗?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学生了?”
菲尔德大惊,却听弗丽嘉声音中带着严厉,“国王的邀请,你和我推脱说不去,却又突然出现在晚宴上,莫名其妙地惹上麻烦后,却被孤身留在王宫里。你卷进国王的袭击事件中,真的以为那么简单就能脱身吗?你知道我和奥莱尔有多担心吗?”
她声音渐低,“如果不是我去找莫琳,根本就不知道你身边还有一个孩子,也根本不知道你是因为中了毒才受人控制的……”
她有些失望地垂下肩膀,“我几次追问,你都不肯开口,如今我真是有些灰心了。也对,你并不需要我来为你做什么,从王宫出来也是立即到了这里。我这是干什么呢,眼巴巴地追到了这里来。”
她说着,轻抚了下额头滑下来的碎发,腕上那串白色的手链随着她的动作顺着袖口滑了出来,弗丽嘉垂下目光,叹道:“我之前就知道你有许多秘密,你不说我便没问,你虽然是我的爱徒,可我并没有仅仅把你当做徒弟,奥莱尔也是,我从来没见他在炼金的时候那样激动兴奋过。你有天赋自然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因为我们有了一种自己的孩子如此让人骄傲和自豪的感觉,可原来那只是我们的错觉罢了。”
这话像一根针一样,猛地扎进菲尔德的心口,让他呼吸一窒。他语无伦次地开口道:“老师,不是那样,真的,我,我只是……”
他说着说着,便低下头没了声音,屋子里顿时好似空无一人般,寂静的让人心颤。
许久,一声心灰意冷的叹息打破了沉默,“我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你和那孩子的关系,以及你为什么会到了西蒙这里,我都不想知道了,我来这里……只是想看一眼你好不好?”
菲尔德猛地抬头,弗丽嘉便看见他眼中汹涌的水光,到底还是个好孩子,自己也算没有白疼他一场,她有些欣慰地想着。
那只戴着串珠的手,将一个药剂瓶放在了两人间的茶几上,弗丽嘉淡淡道:“既然你一切都好,我也没什么牵挂的了。这瓶药水是我按着你之前的症状重新配置的……之前你的身体就中过毒,你几经风波,我怕你……总之,效果应该是可以的,西蒙这里我不方便常来,你好好照顾自己吧。”
她说着就要起身离开,说实话,她多少也有点受伤了,对菲尔德寄语了太多的期望和关怀,然而这个孩子好像却并不领情。
她刚要起身,就见菲尔德急忙扑了过来,少年抖着嘴唇,身体伏在她的膝盖上,让她一下子又坐了回去。
“老师,我错了。”菲尔德紧紧地抓着弗丽嘉的裙摆,将额头贴在她的膝盖上。声音颤抖道:“我知道的,您一直待我如亲子一般,是我自己没有珍惜,我并不是不相信您,只是……只是我自己的力量如此脆弱,不堪一击。我怕,我不但不能救下多维特,反而把你们都牵扯进来。”
他跪在地上,哽咽道:“可是,我还是如此无能,想要避开的后果,竟然没有一个如愿。”
膝盖上的衣裙渐渐被濡湿,弗丽嘉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温柔地抚摸着菲尔德的头发,轻声道:“你那么拼命,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为了什么而在苛待自己。你想要变强,可即便是变强了,就能够解决一切问题了吗?”
菲尔德抬头望着她,弗丽嘉为他擦去脸上的泪痕,耐心道:“菲尔德,你是不是对强大这个词有了误解。强大固然重要,可是就算你有了匹敌一切的力量,你就能心想事成了吗?”
她神情哀伤,“强大如亚力克校长,却仍旧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她纤长的手指,理了理菲尔德凌乱的刘海,直到露出一双专注的眼睛,弗丽嘉这才笑了笑,“菲尔德,与其追求强大,不如你珍惜眼前拥有的东西才好。”
菲尔德若有所思,弗丽嘉拍了拍他的头,佯装不悦地点着他的额头,“你还不起来,我的丝绒长裙都给你哭花啦。”
她嘴上严厉,可心里却有些高兴。这是她认识菲尔德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见到他流泪,这个沉默的少年如今能够这样显露自己的真性情,让她觉得安心。
菲尔德有些羞赧地坐在弗丽嘉身旁,他胡乱地擦着眼睛和脸颊,喃喃道:“可是老师,我还是希望自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