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王宫深处的占星台周围依旧人影重重。即使国王陛下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但丝毫没有影响到严密森严的守卫。
漆黑的占星塔内,身着紫袍的年轻女孩坐在法坛中央。
她闭着眼睛,身前放着一块叠得工工整整的白色手帕。此刻,转动的星轨环绕在她的周身,照亮了偌大的空间,让这阴森冰冷的占星塔看起来还有那么一丝温度。
南希布满细细黑纹的脸苍白如雪,汗水顺着她额角划过脸颊,滴落到紫色的袍子上,终至消失不见。
牙齿将下唇咬出了血痕,南希闭紧双目,仍旧固执地不肯收回高举的双手。
悬在半空中的星轨,也不知是何人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转动的越来越快,原本叠放的手帕也无风自动,慢慢展开飘至半空。
突然间,高速旋转的星轨,啪地一声毫无预兆地断裂四散开来。与此同时,白色的手帕也忽地一下被一团青色的火焰包围住,在半空中燃烧起来。
南希猛地睁眼,圆睁的双目透出惊骇和绝望,但她甚至来不及惊愕,瞬间拼劲了全部力气,抖着身子猛地扑向尚在燃烧的手帕。
那是她从那个藏在心底十年之久的人身上得来的唯一一样东西,是她能在这个阴暗无比的占星塔内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和慰藉,是她珍之重之绝不能失去的东西。
然而,白色的手帕几乎一瞬间就在青色的火焰中燃烧殆尽。甚至没等到南希扑至,就消散在空中,一干二净。
扑了个空的南希双目睁到极致,不敢置信的双眼中很快染上了绝望和哀伤。
就像一个站在崖边准备赴死的人,仍眷恋着星光,想要再看上一眼,可头顶除了稀薄的空气,就只剩密不透风的乌云。
她猛地抓住胸口,似有巨大的痛楚从心脏传来般,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
“不——”
占星台内再次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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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顿庄内,伍德敲门而入。
“菲尔德大人,赛雷亚少爷几人来了。”
菲尔德坐在宽大的书桌前,整个人埋首在成堆的魔法卷轴中,闻言,勉强从卷轴堆中露出脑袋回道:“好,直接将他们带到这儿吧,我这里还没有弄完。”
“对了,”菲尔德叫住转身欲走的伍德,嘱咐道,“艾登勋爵再派人送东西来,你让侍从帮我转告勋爵大人,我要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让勋爵别再费心送来了。”
伍德笑着看着满桌子的魔法卷轴,心道,别人千金都换不来的东西,艾登勋爵却成批成批往莱顿庄送,勋爵夫妇有多疼爱菲尔德大人可见一斑。
挠了挠头,菲尔德转眼又改变了主意,道:“算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之后你帮我准备一下。”
伍德会意一笑,点了点头,转身出去领人了。
等赛雷亚、加尔、格吉尔和昆顿进来的时候,菲尔德仍旧埋首,在和满桌子的卷轴在奋战。
勋爵虽然喜爱炼金术,但是不可能一下子做了这么多的卷轴。菲尔德为了掩人耳目,不敢自己去寻找能派上用场的卷轴,本来只是托勋爵帮个忙,没想到勋爵夫妇得知菲尔德失了魔力,便将全部的忧心转化为了众多的实物。
“哇!这些都是什么?这么多卷轴,菲尔德你是想去卖货吗?”几个人一进来,赛雷亚便率先对着满桌子的卷轴啧啧称奇。
格吉尔拍了拍赛雷亚的肩膀,摇头道:“你先别急。”
说着,对站在他身后,提着袋子的昆顿飞去一个眼神。
昆顿默不作声,动作干脆利落地将手中的袋子摞在了菲尔德面前的卷轴堆上。
“这是什么?”菲尔德预感不是太好。
格吉尔露齿一笑:“是我爷爷送给你的防身卷轴,他还特地制作了仅用一点魔力就能启动的卷轴,虽然效果可能要差一些,但是拖住敌人肯定没问题的。”
“对了,”他拍了下手,道,“还有件东西。”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八瓣花形状的吊坠,道:“这个呢,是他最近最为得意的作品,他说,交给你用再合适不过啦。”
菲尔德立即摇头,“这怎么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东西一看就是一件护身的法器,不说这些卷轴有多贵重,就是这法器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赠来赠去的。
格吉尔笑眯眯地看着他:“放心,爷爷说了,等你恢复了魔力,他会向你要回礼的。”
格吉尔这样说,菲尔德心里却很清楚,这时候的出手相助,跟事后的回礼绝不是等价的。说不感动是假的,自从回到塞瓦尔后,他得到的帮助绝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因为菲尔德魔力几近枯竭,能够使用的卷轴极其有限,应该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绝不会使用卷轴的。
所以要从众多的卷轴中挑出菲尔德能用的,好在之前在克伦西亚,菲尔德教过他们四人识别魔法卷轴,有他们帮忙,菲尔德很快就完成了这项让人眼花缭乱的工作。
等到伍德送上浓香的红茶时,几人已经累瘫在了沙发上。这如同卷轴大甩卖的盛况,还真是头一次见。
赛雷亚端起茶杯,仰头喝了一大口,才道:“我们几个这几天都没在你身边,你怎么样?听说有不少人给你送邀请函,没有出什么事吧。”
摆了摆手,菲尔德实在不想再提那些如雪片般的邀请函了,只道:“没事,我向来跟宴会这两个字犯冲,是绝对不会去的。”
他顿了顿,换了话题,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