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风和日丽。
一夜几近无眠的江小铭揉着酸涩的双眼,无精打采地走在北山中学的校道上。
沿路总有同校的学生热情饱满地与他打着招呼,更有甚者上前跟他羞赧地索要签名。本就情绪低落的他愈感别扭,于是便低垂着头,加快脚步朝教室走去。
而走进班里,班里的景象却使他愈发地窘迫。
偌大的教室坐满了班里的同学,满面喜色的他们在班长的指挥下齐齐起立,异口同声地大声喊道:“高一二班,欢迎英雄出场!”
随后掌声如雷,欢呼阵阵。
尴尬不已的江小铭不自觉地朝郑喜潢的座位看去。
郑喜潢今早难得地比他早到,但此时也是面露苦笑,兴致索然。显然,郑喜潢也遭受了与江小铭相同的莫名尴尬的待遇。
顿了顿,郑喜潢朝黑板指了指。
江小铭转身朝黑板看去,只见黑板上用形若游龙的遒劲笔迹写着一行大字:“预祝卫冕,致我们的英雄江小铭与郑喜潢。”
江小铭顿时哑然。
他不知道自己呆若木鸡地在班门口愣了多久,直到早读铃声突兀地响起时,他才缓缓地回过神。
“把黑板擦干净吧,要上课了。”江小铭抛下这句话后,落荒而逃般地往座位狼狈跑去。
班里众人面面相觑。
回到座位后,面色涨红的江小铭深埋着头。
郑喜潢又苦笑一声,他能明白江小铭现在的难堪,他也同样地难堪。全班同学集体一大早地赶到教室布置现场,想送给他与江小铭一个惊喜,这着实使他颇为感动,但毕竟他们都不明状况,不知道这场四强赛获胜的代价到底有多沉重。
他轻拍着江小铭的肩膀,犹豫着低声问道:“我们是不是不该愁眉苦脸的呀,毕竟他们也是一番好意。”
江小铭轻叹口气:“我真提不起精神。”
郑喜潢无精打采地趴在课桌上,嘀咕道:“也不知道欧阳现在是什么情况了。昨晚一想到他的伤势我就睡不着,难受得很,不得已地,天刚亮就到球馆加练了,练完后累归累,可回到教室还是睡不着。结果就恰好撞到班里同学一大早赶到教室布置现场帮我们庆祝了,真尴尬。”
“你也睡不着,看来大家应该也都一样吧。”江小铭边里拿出课本,却愕然地发现自己竟破天荒地带错了书。
“下周就要打决赛了,我们可不能一直都这样,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替欧阳赢下去。”郑喜潢看了江小铭一眼,随手把自己塞在桌底的课本推到江小铭桌上,随后埋头便睡。
江小铭看着郑喜潢推过来的课本,有些发愣。
他回看了郑喜潢一眼,并不确定郑喜潢还能否睡着,却也不出声相扰了。他陡然觉得,能踏实地睡会,对他们而言也是件难得的事了。
他便翻开书页,帮郑喜潢划着考试重点。
郑喜潢微微睁眼,看着江小铭在晨光下愈显刚毅的脸庞,心底颇为感慨。自加入北山篮球部,郑喜潢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江小铭的成长与变化,他从一开始不惹是非的怯懦书生一路蜕变,而今已是球队不可或缺的新生的中坚力量,在至关重要的四强赛中甚至于已经能够独挑大梁,以领袖之姿率队保住胜势。郑喜潢有理由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江小铭会成为北山队闪耀的招牌。
其实而今的状况都是郑喜潢意料之外的。他一直都迫切地渴望取代欧阳鸿靖成为北山篮球部的第一王牌,为此他从不懈怠,竭力奋发。而渐渐地,一直都想要成为球队第一进攻选择的他,却学会了传球,并享受着把江小铭捧为第一进攻选择的过程。甚至于,他虽口头不服,却于不知不觉中开始信赖起他所渴望超越的欧阳鸿靖,以致于如今他会如此的方寸大乱。
万众瞩目的决赛近在咫尺,当时该由谁来挑起大梁。
他又闭上双眼,静静地想。
今日的时间过得格外地缓慢,但总算也是熬到放学铃声响起的那一刻。
江小铭推醒郑喜潢,而起身的郑喜潢却没有丝毫睡眼惺忪的模样。
“走吧,到训练的点了。”
北山球馆,气氛压抑,一如昨晚狭窄的医院病房。
最早到达球馆的是雷震,他倚靠着篮架,面色肃然,周身涌动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暴戾气息。
陆续到场的队员也都各自保持沉默,没有交流。
随着陈逸东的一声哨响,众人才缓慢地挪到球场中央,开始集队。
待到全体队员集合完毕,站在队列前方的陈逸东方才沉声斥道:“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这就是晋级决赛的队伍该有的精神状态吗,这就是所谓的卫冕冠军吗!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众人闻言稍感羞愧,便相互推搡提醒。
陈逸东凝眉扫视着众人,继续说道:“我知道,欧阳的伤缺对我们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但是,我们不能妄自菲薄。四强赛的第四节的最后阶段我们已经证明了,即便欧阳不在,我们也能打出顶级的攻防。所以,所有人都给我昂首挺胸地站好了,我们可是卫冕冠军!”
“是!”
“所以,我们决赛也要沿用四强赛时主打江小铭的战术吗?”李嘉航问道。
陈逸东稍作沉吟,应道:“江小铭四强赛最后阶段的表现过于抢眼,南聿队在决赛势必会最大限度地针对他的远投做出布防,对我们而言,江小铭在外围的牵制力将解放内线的攻击力,所以我们需要多演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