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口气用了太多的仙力,我有些乏。神仙慈悲为怀,果然是件很费力气的事情。一时我懒得再挪地儿,干脆趴在床头眯了一会儿。

不想还没过多久,便叫人摇醒了去。

我睁开眼来,见女将军正坐在榻上,手还搁在我的手臂上。

我忙揉了揉眼,问道:“醒了?伤痛可都好全了?”

女将军一愣,随即一双眉目放在我身上,微不可察地弯了一弯,道:“姑娘果真是神人,子桑的伤全让姑娘给治好了已无大碍。子桑先欠着姑娘一命。”

什么欠不欠的,本神仙向来施恩不图报。况且,要她命作什么。

她起身下榻,四下看了看,蹙眉问:“我的衣裳呢?”

我指了指桌底下了一只脸盆,道:“怕是不能再穿了。”那是一身血衣,如何还能再穿,出门也不怕吓死几个人。

女将军三两步走过去,将脸盆拉了出来。她二话不说,端起桌上的烛台便往脸盆里放。烤了一会儿,脸盆里的衣裳才燃烧了起来。

女将军云淡风轻道:“今夜子桑不曾来过姑娘这里,明日一早姑娘便出皇宫去,子桑护送你。”

我忍不住问:“为何?”

她看了我一眼,道:“你坏了她的大计,她是不会饶过你的。”

咦……本神仙向来不爱多管闲事,何来坏人大计之说?我宽慰她笑道:“女将军莫要太担心,我向来随便惯了,想在这里多留几日便留几日,想何时走便何时走。女将军不用管我。”

女将军一愣,随即淡淡笑道:“也对,姑娘是神人。”

我有些晃神。心里某个地方似被撞击了一般,有些痛。我忽然想起那日黄沙,吹了满天,亦有如她这般淡淡的女子,眉目浅笑,却决绝地跳落了去。如一朵绽开至极致的昙花。

女将军面色有些赧然,忽然低问:“姑娘这里……可还有其他衣裳?”

我见她只着了里衣,这才回过神来,道:“哦哦,该是有,我去给你找来。”她的里衣我都是去衣柜里翻出来的,自然有外衣。

这宫邸里,就这点还算周到。房间里的衣柜里,会备上一两件新衣裳。不过我当然是用不着。

我拿了一件淡黄色的给她穿上。

女将军平日里只着黑色,不想这一身淡黄色在她身上十分衬和。苍白的脸蛋随着头发顺了下来,平添了几分清魅。

我始终未问她到底发生了何事,她也闭口不提。我心道,不管发生了何事,反正是与我无关的……只不过,就稍微有那么一点想八卦……

然我还未开口问,突然房门被人敲响了。吓了我一跳。

女将军与我对视了一眼,我稳住心神问:“谁?”

外边传进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道:“主上让要见你。”

女将军一愣,漠然道:“知道了,我随后就来。”她凑过头在我耳边低低道,“子桑劝姑娘还是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她打开房门消失在了夜色里。

(二)

我叹了口气,看着女将军离去的方向,还是抬手捏了个决隐去仙身跟了上去。嗳凡人就是凡人,忧东忧西的到头来还要担忧我这个神仙。

这宫邸里虽有不少朽子,但将将那个男人的声音我却是听得清楚,不如朽子的声音娇柔妩媚。还有,那个主上何许人也?

我一直跟到了劳什子太子居住的地方才恍然大悟过来。那个主上,该是太子了。

女将军敲门进去,我顺带跟着进去,先找了个地方坐下。

太子背对着女将军站在桌前,女将军微微抬首,双目有些失神。我就是觉得,她隐忍的东西太多,如今才看出一点端倪来。

“今日打探的结果如何?”太子声音依旧凉飕飕的惊不起一丝波澜,他回过神来,瞧见了子桑篱,一愣。

女将军正眯着双目,愣愣地看着他,唇边泛着一抹苍白的笑意。

太子皱了皱眉,问:“为何穿成这样?”

女将军眸光闪了闪,忽而起唇道:“今日探到那群人了。”

太子眼梢抬了抬,道:“人呢?”

女将军眉目一派云淡风轻,轻声道:“被我杀了。”

我多多少少是有吃惊的。原来她竟是为这劳什子太子出去探个什么人去了。虽然我不晓得这个凡人女子作了什么恶杀了什么人,她能带着一身伤周身血地回来九死一生,如今却能清清然寥寥数语一笔带过。这太子定是不晓得将将女将军的情况有如何凶险。

我觉得十分气闷。

“全部?”

“嗯,全部。”

太子眼色稍显凌厉,看着女将军寒声道:“本宫不是交代清楚了万不可打草惊蛇么,你就那么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女将军轻轻笑了,笑得很是有气魄。她挑了挑眉,道:“看不惯,便全杀了。”她对自己受的那一身伤只字不提。

太子隐隐发怒,道:“子桑篱,你果真是要将本宫的话作耳边风么。不要忘记了你自己的身份!”

女将军弯了弯唇,轻声道:“当然不会忘。子桑一家遭灭门,子桑之命全凭太子大恩大德。不过——”她转过身往外走去,幽幽道,“子桑亦只是太子手中的一粒棋子,太子深谋远虑,执棋入那珍珑棋局。棋子自是棋子,就算被执入手中,万不会被捧在手心。”

我还未回味得过来,只见女将军已走到门口,便起身跟了过去。

女将军打开房门,站了一会儿,忽然出声问:“呐卫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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