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没有喝醉吧!
安雅觉得自个的脑门都要炸开锅了,全身的血液都因为楚帆的话沸腾不止。
他说要睡她,虽然跟她之前做的心理准备是同一个目的,但那询问的口气,珍视的态度,却让她在被五雷轰顶的感觉后尝到了一丝不该有的细细甜味儿。
搁在他背上推搡着他的小手,颤了两下,抬了起来,在他的头顶上头犹豫着,最后还是没有抚上去,而是转了方向,搭在了他的肩头。
“别喝那么多,会伤身。”尤其不要为了她伤身,这话,安雅哽在喉头,并没有吐出。
她轻叹了句,有些事不用说,以她的聪明,也猜到了十又八九,他位居官场,能在部队里自由进出,必定是了不得的人物。
这样的男人,如何是她能够奢想的呢,即便……即便有了那么一丝丝身不由己的心动,她也要及时掐灭在萌芽阶段。
见男人趴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安雅拧眉轻推了下他的肩头,没想到楚帆细咛了一声,翻了个身,呈大字型趴在床上,眼睛闭着,老早就睡的七晕八素了。
安雅有些哭笑不得,刚刚那话,他应该没有听到吧。
她挪动手脚,拉过被子想给他盖好,然而一份卷起来的,已经被捏到发皱的报纸从他手中掉了出来。
安雅下床,从地上捡起来放在床头柜上,转身之际,却陡然怔住了。
有些事,你放不下的时候偏偏就能够在时间的激流中很容易的被拿掉,然而等你放下的时候,却总会发生那么一些事,重新撩动你平静的心湖。
安雅一直以为,她的心早就冷却了,不管是浩然还是父亲,但是捏着手中报纸的那刻,纤白的双手依旧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篇幅最大的一块版面上,赫然写着几个加深的粗体大字--帝都酒店总经理独女韩思芸与富豪公子秦浩然将于x月x日喜结连理。
这则报道,轰动全市,篇幅下头甚至特意注明了,全市高官富豪商贾巨擘皆会在当日到场,媒体甚至刻意列出了几个在瑜江市举足轻重的人物名字以增加渲染效果。
韩思芸的背景有多硬朗她一直都知道,父亲是帝都总经理,姑姑是帝都董事长,
那个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女强人,以她的手腕人脉什么样的人请不到。
两家联亲,果然是面子里子都做的足足的,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人人都心得意满,好一桩众望所归的婚礼!
安雅觉得嗓子干涩,连滚动两下都有些吃力。
那个曾经许她天荒地老,一生一世不变心的男人,就要挽着他美好的光辉前程踏入婚姻的殿堂,可笑的是,她这个卑微的前女友,竟傻傻的做了三年不可能的妄想梦。
也对,麻雀和凤凰,她要是男人,也会选凤凰的。
放下报纸,安雅挺直背脊,望向床上熟睡的男人,某些决定在心中酝酿开来……
*
喝酒过头的下场,就是隔天头痛欲裂,宿醉的后遗症。
楚帆暴躁的抓着脑门,嗓子大的能把屋顶都给掀了:“徐妈,水呢!?”
门被推开,安雅端着碗,走到他跟前:“醒酒的,趁热喝。”
瞟她一眼,楚帆捞过碗,咕噜噜的就见底了。
“我有个事跟你说。”安雅垂着眉目,模样挺恭顺的,既然有求与他,就不能激怒他。
楚帆挑了挑眉,没说话。
“我想回家一趟。”
“求我?”楚帆把碗放在床头柜上,似笑非笑的回道:“一碗醒酒茶就想搞定我?”
“我保证晚上八点以前一定回来。”
“我要说不呢?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跑了,那我岂不是亏大发了。”他仰靠在床上,叠着双腿,跟个大老爷们似的打量着她。
“你可以让徐妈跟着我。”她模样顺从,回答的顺溜极了,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说。
楚帆摩挲着下巴,脸上的表情琢磨不定,好半晌,他才松口:“行,徐妈就不必跟了,但你记住,你自己说的,晚上八点之前必须回来,否则的话……”
“我说到做到。”安雅径自打断他的话。
“少爷,夫人的电话……”门口,徐妈探进头来。
“知道了。”高大的身躯腾的站了起来,楚帆踱着步子往门口走去,擦到安雅身边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停顿,好像有啥要说,又给憋回去了,然后头也不会的出了房门。
安雅没有看他,走到置物柜前,拿起徐妈给她新买的女装,进了厕所换上。
*
“少爷,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老旧的住宿楼下,一条上楼必经的过道里站着两个西装笔挺的男子。
带着金丝框眼镜,模样恭敬的斯文男子小心的观察身旁男人的脸色,确定瞧不出丝毫怒意,他才大胆的又加了句:“再晚,只怕老爷夫人会问起。”
助理麦克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公式化的提醒,语气中又不免添着几分担心,他是秦家的私人助理,主要工作就是帮秦浩然处理私人事物,当然,公事上他也挑着大任。
他因处事冷静果决被秦家高薪聘用,然而现在他却做着一件无论如何都跟冷静搭不上边的事。
他陪着他所谓的上司,秦家大少秦浩然在这栋破旧到惨不忍睹的住宿楼下站了一个多月,每天都来,风雨无阻。
当然上司有命,他自然不能抱怨,但可悲的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少爷做的此举到底是为什么?还是受了什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