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自己的鲁莽冲动害了他啊,都是她的错,全都是她的错!织田亚夫没有骂错,她是愚蠢至极,她是笨得要死,她总是害人又害己,她都干了些什么,竟然害了那么那么好的人。她真是罪该万死!
她捂着嘴,才能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却止不住眼底翻涌的潮水一层层朝外推挤。
……
向兰溪突然朝轻悠这方看了过来,睁大了眼里,清澈安祥不再,充满了恐惧。
轻悠不解。
下一秒,一道熟悉的低吼唤醒了她浑身的战栗。
“贱人——”
啪的重重一巴掌落在林雪忆脸上,打得人在地上滚了几圈,拦腰撞上大厅石柱才停了下来,再抬头,一张艳丽的面容立即浮起森紫红痕。
“来人,把那张不知检点的破嘴撕了。本王还要看看,没了舌头的乌鸦还能不能搬弄是非吵人耳!”
两个侍卫走上前去拖人,其中一个直接从长枪上取下了刺刀,要用来剜林雪忆的舌头。
轻悠吓得立即扑上一脸黑冷的男人,哭求,“亚夫,求求你,不要,叫他们住手,都住手。雪忆什么都没说,你不要伤害她,求求你了。你答应过我,你又忘了么,求求你,求求你了……”
士兵们的动作暂时打住了。
织田亚夫低下头,看着怀里满脸泪珠的人儿,眼底闪过一片复杂的神色,心底矛盾得恨不能立即将人当做出气筒直接杀了干净,却有了十足的后怕感。
“轻悠,你每次见了这贱人之后,总会出状况。不是心情糟糕跟我闹,要么就受伤流血。刚才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又掉眼泪?之前直子说过,忧急伤身。别哭了,告诉我到底又出了什么事?”
他轻轻捧着她的小脸,拭去泪水鼻涕,语气和动作温柔得令旁人恻目。
“没,没什么。你别误会,刚才只是听说少穆表哥要结婚了,我替他和静子姐姐高兴呢!原来,他们要在……七夕节那天订婚。我想订婚典礼一定很美很美……”
闻言,他的手指微微一抖,慢慢收了回去,不敢再看那双泪汪汪的明眸。
“我只是一时高兴,喜极而泣。你不知道,”她竟然抓着他的手不放,“少穆表哥追了静子姐姐好久,之前他差点儿就……现在他终于苦尽甘来,得偿所愿,我真为他们高兴,我真的是喜极而泣,你相信我,好不好?”
她撒娇似地央着他,他知道这根本就是谎言。
可是那又如何,她是想安抚他的怒火。
而他自己……
“不是伤心就最好。别哭了,再哭下去,你这塌鼻子都要拧成蒜头鼻,就更丑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大概也只能用谎言来粉饰太平,自欺欺人了罢!
警报一解除,周人都大大松了口气。
轻悠见向兰溪过去扶起了林雪忆,这才放下心,拉着男人又问,“你怎么突然来了?我以为你会忙到很晚呢!”
“不是什么大事。”织田亚夫眼角余光瞥到向兰溪,唇角微微一抿,忽然转口道,“说要发电报回家,都发好了么?”
他这话一出,吓得旁边的电报局长都是浑身一抖,汗如雨下。
“发好啦!只是,没想到发个电报居然这么贵,我居然用了整整一个月的银钱。”
“有多贵?”目光扫过电报局长,局长大儿抖如筛糠。
“十个大洋唉!在家里,我和娘两个人的月银才十个大洋,今天我一次就花了这么多钱……”
他宛尔,为她小脸上那副穷人家才有的苦恼表情,“舍不得了?本王以为,你会很乐意浪费本王的薪水。”
“啊,才不!哼,我还想再发个十几条。”
她立即会意,来了个绝地大反扑。
刹时震得周人全石化了。
男人放声大笑。
电报局长狠狠揩了把热汗,暗暗感慨这傻呆呆的小姑娘,竟然能让传说中的冷面亲王笑得如此开怀,真可谓“一物降一物”啊!奇了。
……
“向大夫!”
突然,织田亚夫声音一沉,还是没有漏掉那肇事者。
刚刚走到门边,想要立即离开这是非之地的男女,就被门口的侍卫挡住了,两人同时变了脸色。
林雪忆在心里把轻悠浑身上下都骂了个遍,她的半边脸全肿起来了,几乎面目全非。
向兰溪实在不想再面对那两个人,不管是轻悠,还是令自己变成如今这副废人模样的魔鬼男人。要说他不恨不怨,那也只是曾经。
本来他今日只是来给家里派平安电报,渴望尽早离开东晁,回家向师傅求助治手。他还不想面对这两个人,他知道自己还无法心平气和,理智已经被伤痛折磨得无残缺不全,情感更被那个残忍的男人践踏得一丝不剩。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重建自己。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根本不可能的事就这么发现在眼前。竟然就这么巧地在这个小小电报局里相遇?!这是上天故意捉弄他吗?
亲眼看到女孩对着那男人撒娇讨好,两人亲昵更比以往,他心底的恨意和妒嫉竟然再也克制不住。如果给他一把枪,他肯定会毫不犹豫,报复自己的刻骨之痛!
——杀了织田亚夫!
可是,他只能垂下头,看着自己被包得完全看不出形状的双手,心底划过深深的悲凉——枪?!他现在连扣动扳机的手指都没有,怎么杀得了那魔鬼。更别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