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子琦擦了擦额际的虚汗,急看到坐在急诊区里的苏凝雪。
苏凝雪的脸色很惨白,她的一双手还沾染着血渍,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看到是靳子琦,心头本绷紧的那根弦才有些松懈下来。
一旁,两名交警正在和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交涉,靳子琦瞟了眼那个满脸担忧和惊惶的男人,想来就是这场车祸里的另一方。
靳子琦走到苏凝雪面前,压低声线问:“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凝雪已经逐渐平复自己的情绪,解释:“开完会,你父亲叫住我说有话跟我说,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可以谈的,就走了,他开车追出来,再靳氏前面的十字路口和横穿过来的一辆卡车撞到了一块儿。”
说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苏凝雪还是心有余悸。
她不愿意跟靳昭东久待,就匆匆开了车走人,没想到他会那么固执,结婚三十年,何曾见他那么惊慌失措,甚至罔顾了自己的性命。
靳子琦坐在苏凝雪旁边,握住母亲微凉的手,“爸爸会没事的。”
没过多久,医生就从急诊室里推门而出,看到坐在那里的靳子琦和苏凝雪,便朝她们快步走来,一边问:“病人需要手术,你们谁是他的家属?”
靳子琦望着那份手术合同书愣了愣,医生却以为她们只是朋友,皱着眉催促:“如果没有,那么请帮忙打电话通知他的家属来,不签字不能做手术!”
苏凝雪的眸光一闪,刚想开口让靳子琦签字,那边的交警却指着她说:“医生,她是病人的妻子,可能被吓到了,没反应过来。”
“这样啊……”医生嘀咕了句,就把笔递到苏凝雪面前。
苏凝雪眉头一皱,刚想否认,走廊那头便响起一阵高跟鞋踏地声,然后是乔念昭气势汹汹的一声高呼:“她不是病人的妻子,是前妻!”
乔念昭的声量拔得很高很尖,震得整个楼层都回荡着她的余音。
靳子琦望过去的同时,乔念昭已经走到了急诊室前,她横了眼靳子琦和苏凝雪,然后跟医生说:“我来签字吧,我是他的女儿。”
紧随着乔念昭的脚步而来的是乔欣卉。
乔欣卉的呼吸不稳,额头还贴着纱布,当看到急诊室门口亮起的灯时,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抓住医生的手紧张地询问:“医生,病人怎么样啦?”
“妈,别担心,爸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乔念昭扶住摇摇欲坠的乔欣卉,咬着嘴唇,深深地望了眼急诊室。
医生先是瞟了眼乔欣卉母女,又瞅了眼靳子琦母女,像是猜到了什么,迟疑了会儿,然后还是决定把合同书递给了乔念昭:“快点签字吧。”
乔念昭点头,刚要接过同意书,横空插进来一只纤白的手,硬生生地从她的眼皮底下抢走了手术同意书。乔念昭瞳孔一缩,随即而来的是忿忿的怒气,抬头看向那只手的主人:“爸爸等着做手术,你要干什么?”
靳子琦冷眼扫过脸色有片刻变化的乔欣卉,最后落在乔念昭的脸上,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拿着那份同意书,唰唰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乔念昭愠怒的瞪视下,靳子琦把手里的同意书交给一声,转而迎上乔念昭的目光,慢慢地道来:“你是养女,这名字还是由亲生女儿来签的好。”
“你——”乔念昭狠狠地瞪着靳子琦,眼看就要不罢休地冲上来。
苏凝雪下意识地就把靳子琦护在身后,冷冷地冲乔欣卉说:“你自己教的女儿,最好管好她,不要生了个人样,长了颗……”
苏凝雪截然刹住,没有说完这句话,但乔欣卉却是知道苏凝雪还没出口的那两个字,脸色瞬间不好看了。
乔念昭很快就明白了苏凝雪的意思,气得不行,只是还没发作就被身边的乔欣卉拉住,“妈,你干嘛拉着我,她们欺人太甚!”
哪知,乔欣卉非但没和她沆瀣一气,反倒越过她,走到靳子琦跟前,面带歉意地说:“子琦,念昭被我惯坏了,说话总是没头没脑,刚才也是担心你爸爸,才会一世情急说错了话,惹得你不高兴,但她真的没恶意。”
“妈!”乔念昭不敢置信地看着乔欣卉,“妈,你干嘛这么低声下气?”
就连靳子琦都有些惊讶地看着替女儿道歉的乔欣卉,怎么也没想到,乔欣卉竟然能做到这么份上,她自认为,这样舍弃尊严的事是做不出来的。
换位思考,要是现在是她得罪了乔念昭,以苏凝雪的脾气,绝对不会这样放下身段,不问是非对错就跟对方道歉,着实委屈了一些。
乔欣卉的这份委曲求全,连素来装惯了可怜的乔念昭都看不下去了。
乔念昭上前扯住乔欣卉的手臂:“妈,你做什么啊!明明是她们……”
“还不跟你姐姐道歉!”乔欣卉却厉声打断了她,俨然是命令的口吻。
乔念昭一张脸涨得通红,走廊上虽然人不多,但也有几双眼睛,她只觉得颜面尽失,怎么也不肯服软:“凭什么要我道歉?我也是爸爸的女儿,为什么她能签字,我就不能签了?我关心爸爸有错吗?”
乔念昭就像是含冤莫白的囚徒,憋屈地红了眼圈,捏紧了手里的包,望向靳子琦的目光更加幽怨,心里的恨意更深:都是她,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靳子琦无视了乔念昭的敌意,好似没看到在那里拉扯的乔家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