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任一时没反应过来,湿漉漉着一件病服怔愣地看着宋其衍。
宋其衍举止优雅地把水杯往旁边的茶几上一搁,视线瞟向那位被宋冉琴抓伤的高层身上,同情地用手指点点他脖子上的红痕。
“记得打狂犬病疫苗!哦,口误,不好意思,是破伤风疫苗,我没学过医,难免说错话,大家别往心里去。”
宋其衍顿了顿,又像想起了什么,再次看向那位脸色僵硬的高层:“别担心医药费的事情,姑且可以算作工伤,明天把医院开的价格单给秘书,让她去财务部报销,不过最好让她下午去,上午我还只是人事部部长,做不了主。”
那高层朝一脸无害笑容的宋其衍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心中自认晦气。
宋冉琴的水貂毛大衣上溅了不少水,让她狼狈得更像是一直落水的黑熊。
“你,你,你——”胖嘟嘟的手指指着宋其衍,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宋其衍无辜地看着她,静等她的下文,还挑衅地眨了眨眼,只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却是看得宋冉琴的火气蹭蹭地往大脑里汇聚而去!
只是,宋冉琴还没来得及发作,病房的门就被砰地大声推开。
苏珩风阴沉着脸,绷紧唇线一路无阻地快步而来,在一干目光注视下,二话不说,拉起错愕中的宋冉琴就要往外拽着走。
宋冉琴死命地挣扎起来,嘴里嚷着:“做什么做什么!十几万的水貂毛经得起你这么拉扯吗?没看到你妈我正有事吗?”
说着,宋冉琴就赶紧去看被扯着的地方,生怕被扯下一大把毛下来。
苏珩风的脸色越加难看,有疲惫,有羞辱,也有不耐,他用力把宋冉琴往门口方向一扯,宋冉琴猝不及防,被拖得踉跄走了几步。
要不是旁边的小护士眼疾手快,上前扶了宋冉琴一把,只怕那圆润的身子就要贴上旁边的墙壁,不敢说会成肉饼,但最起码能撞疼鼻子。
“干什么呀你!被鬼附身了不成?我话还没说完呢!”
“说什么?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还不嫌丢脸吗?如果我不来拉你,你是不是要让整个医院的人都来看你闹笑话?”
宋冉琴捂着自己的鼻尖,不敢相信地看着冷脸的苏珩风。
这个儿子虽然偶尔也给她耍脾气,但从没有像今天这么声嘶力竭过,那红红的俊脸,青筋暴动的脖颈,连拽着她的力道也重得让她痛呼。
“轻点轻点!你抓疼我了,轻点!我来看你外公,闹什么笑话了?”
苏珩风望着自己强词夺理、不知悔改的母亲,一双眼也渗得红,狠狠地放开宋冉琴,用食指点了点宋冉琴,许久许久才蹦出一句话。
“你不走是吧,那我走!”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病房。
宋冉琴还没搞清楚这是什么状况,看看病房里的众人,又扭头看看敞开的房门,迟疑了片刻,才踩着高跟鞋追了出去。
“儿子!儿子!你去哪里,等等妈啊!妈没开车过来呀!”
一出闹剧随着宋冉琴的离场完美落幕。
宋之任被气得还没缓过来,坐在床边,两手搁在腿上,侧着头喘息。
一位高层正抚着他的背,同情地安慰:“董事长,这父女之间争执几句总有的,别往心里去,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就不好了!”
宋之任摆摆手:“你们都回去吧,还要准备明天的会议。”
高层们互看一眼,告了别就相继离开,待病房里只剩下四人的时候,宋之任才重新抬起头,看着宋其衍,话却是对靳子琦说的。
“子琦,我让闵峥送你回去,我还有些事要跟其衍谈。”
靳子琦不是没眼色的人,自然看出宋之任有些话不想让她听到,无非是商业上的机密,宋之任终归还是提防着她,谁让她是靳氏的女儿呢?
“好的,那你们慢慢谈。”靳子琦说着,看了宋其衍一眼就出去了。
合上门的时候,还能看到宋其衍追逐在她身后的目光。
靳子琦弯起唇角,关上门的那一瞬间,病房里已经响起项津语的声音。
门外,韩闵峥一直等候着,看她出来,微微抿嘴,似是而非的笑容。
他礼貌而克制地向她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车子已经在楼下等了。”
“谢谢。”靳子琦点头,笑容简单,拖着步子走去电梯。
韩闵峥只是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仿佛一道隐形的空气。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靳子琦望着慢慢下降的楼层,忽然记起了什么,看向身边的韩闵峥,他感应到她的眼神,也跟着转头看过来。
“你跟青乔……”靳子琦只是开了个头,等着他主动接下去。
韩闵峥的眸光一闪,那张素来冷淡的脸上才有情绪波动,嘴角也有浅笑。
靳子琦没有再追问,他的表情已经给了她最好的答案。
有些感情不需要过多地用言语表达,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心领神会。
回到宋宅的时候,靳子琦在后座睡着了,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韩闵峥正坐在驾驶座上,静静地,没有叫醒她,只是望着后视镜里的自己。
靳子琦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确定没有流口水,才微微一笑。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嗯,差不多半小时,怀孕是比较容易嗜睡,现在下车吧。”他说。
她点点头,他已经率先下车,替她开好了车门。
一走进主楼,便看到虞青乔穿着睡衣躺在门旁临时接待客人的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