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昭东一出来就看到客厅茶几下那只碎裂的玻璃杯,眉头一皱,刚想问怎么回事,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靳子琦和宋其衍。
靳子琦听到开门声就抬头,跟错愕的靳昭东一笑:“欣姨的盛情难却,我就叫其衍一起过来吃饭了,爸应该不介意欣姨的手艺被我们尝去吧?”
靳昭东的俊脸一僵,却没有回应她,转头看向这边的孙兰芳,而乔欣卉正一下一下轻柔地抚着老太太的背,不由问出口:“怎么回事?”
孙兰芳一见靳昭东来了,立刻哭丧着脸喊起来:“你教的好女儿选的好女婿,我老太婆年纪大了,就被这么不待见,想当年我含辛茹苦地拉扯你长大,跟着你爹时吃了上顿没下顿,宁愿自己不吃也不能让你饿着!现在……”
“不说了,每次说起来眼泪就止不住地下来,老太婆是该死了,留在这个世上也只能碍着人的眼,惹人嫌倒不如一头撞死在那柱子上好了!”
孙兰芳说着就要起身冲向客厅里的柱子,却被乔欣卉及时拉住制止:“兰姨你这是要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别冲动!”
孙兰芳一边仰天大哭一边对着胸口又捶又打,只可惜哭了半天也没有一滴泪下来,被乔欣卉拉在怀里,扑了两下硬是没有扑到柱子上去。
宋其衍看了孙兰芳的表演,颇为瞠目结舌,靠在靳子琦身上,显然活了几十年还没见过这么撒泼撒得理直气壮的女人!
“倒是我的罪过了,她要真死了晚上会不会找我来锁魂?”
靳子琦瞟了他一眼,忍不住哼了一句:“德行。”
宋其衍看了她娇嗔的一面,眼底精光一闪,搂着她心里甜滋滋的,哪里还会去注意那边正寻死觅活等着他去磕头认错的老太太?
靳昭东快速走下楼,就近看明白客厅里闹哄哄的一幕时顿时黑了脸。
然而,正因为孙兰芳所说的那般,靳昭东依然顾念着孙兰芳的生养之恩,才没把她赶出去,甚至还好吃好喝地在家里供着。
也是这份纵容,让孙兰芳至今看不清这靳家当家的是谁。
“妈,你到底怎么了?”说这话时,靳昭东的语调已经不复往日的尊敬。
孙兰芳却没有回答他,她就像是个独裁的女帝一样,颐指气使地指着靳子琦夫妻所坐的沙发,跟自己的儿子下令:“这样没教养的人,你怎么还请进门?”
靳昭东面露尴尬,瞄了眼靳子琦,护犊之情还是有的。
“妈,子琦是我的女儿,你的孙女,你怎么能这么说?”
孙兰芳一听,哪里受得了这个打击?
儿子竟然不帮自己,还要给那两个欺负自己的小崽子撑腰!
孙兰芳一把推开乔欣卉,摇摇欲坠地站起来,一头捂着太阳穴,脸色苍白。
“妈!”靳昭东担忧地上前想要去扶她,却被她拒绝地避开。
“你就好好跟你的孩子相处吧,我这老婆子就不劳你费心了!”
孙兰芳说着就独自一人步履维艰地走上楼,乔欣卉急忙赶过去搀扶她的手臂,靳子琦坐在客厅里,能听到孙兰芳一两句话。
“这事你别管,什么样的母亲养出怎么样的孩子,我今天算是见识了!瞧那口蜜腹剑上不了台面的模样,幸好念昭不像她那样不识礼数,不然,真真抹黑了老靳家的名声!”
“等改天找个机会,我就让昭东跟那女的把这婚离了,别让我的孙女在外面抬不起头来,知道吗?”
明明是商量的语气,但客厅里的众人却听出了那不容置喙的命令意思。
尤以靳昭东的脸上最为难看,别人不清楚,他还不了解母亲的脾气吗?
孙兰芳十六岁嫁进靳家,十七岁便生了靳昭东,也在靳家站稳了脚跟,即便是在生完孩子的那段日子,也是按规矩伺候公婆,不敢怠慢。
像这样一个有着浓重封建思想的老妇人,又怎么容得下事事能干的苏凝雪?相比之下,乔欣卉这样温柔可人的女子必然更得她的欢心。
在孙兰芳的心目中,外头是男人的天下,家里是女人的天下。既然做了老靳家的媳妇,就应该安守本分,伺候公婆,相夫教子。一个女人,即使丈夫再宠爱,可是不见容于公婆,也是失败。
结果那个苏凝雪嫁到靳家,不但不伺候自己,还整天摆出一副清高的姿态,生了个女儿不说,后来竟然还敢狮子大开口要进入靳氏!
像这样不知好歹的女人,却成为了她的媳妇,这不是明着给她一巴掌吗?
孙兰芳年轻时在那些手帕交里,也是顶顶拔尖的人,娘家孙家有权有势不说,丈夫也是对她言听计从,却偏偏要整日听到苏凝雪的冷言冷语!
不错,这也是靳昭东的父亲死后她为什么要改嫁的原因。
在靳家儿媳妇根本不事事顺着她的意,相反的,还要跟她对着干,这对于从小娇生惯养的旧时官家小姐孙兰芳来说,怎么可能忍受这种日子?
靳昭东死后没多久,在靳氏就再次出现危机,股价跌宕,不少决策层精英被挖角的背景下,孙兰芳义无反顾地拿着自己该得的财产远走高飞了!
当然,孙兰芳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今天再回到靳家有什么不对,这靳家当家作主的是她生下来养大的儿子,要儿子供养不是附和中国自古传承的美德吗?
孙兰芳心里这种唯我独尊的思想,在看到靳子琦后迅速地膨胀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