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我蹬着三轮车,拉着他跑遍了县城的大街小巷,最后我看中了这个门面。

虽然我跟夏华是同班同学,但是我跟他关系不是很铁,毕业后多年又没有联系,并且他烧伤住院后我也没有去看望他,那时候我跟他一样,都是落榜生,同病相怜。

他给我十万块钱,足够我开饭店用,那时候十万块钱,比现在五十万都值钱。我非常感激,要打借条给他,他不要,说因为同学关系才借给我钱,这笔钱算他的投资,以后饭店挣钱了再还他,要是赔了就算他的。

当时我没理解,现在才想清楚,他是可怜我,不想看到他的老同学拉三轮车,不想看到他的老同学干这样的低贱活。

我的饭店开起来后,多亏同学们捧场,生意慢慢好起来。我赚到钱了,我提出还钱给他,他说不急,等我饭店做大做稳了再还他。他一直在广东忙生意,很少回来,回来也不愿跟同学们见面,我只能跟他电话联系。

我专门给他买了一箱茅台酒,等他啥时候来了,在我的饭店好好请他喝酒。可是,他突然就掉水塘里淹死了。后来我才听说他在广东搞走私生意,犯案了,警察过来抓他。

夏华埋葬后,我去他家,见了夏阿姨。我没啥能做的,只能给老人家磕个头,说以后我就是她的儿子,我来孝顺她。

夏阿姨说啥也不收我作干儿子,她说只要我是他儿子的好同学她就心满意足了。后来,我知道夏阿姨的脑子有点问题,她一直不相信夏华已经死了,我也不再说那样的话了。

我拿二十万还给夏阿姨,我说这是夏华以前借给我的,我加一倍还给他。夏阿姨说啥都不要,她说再多钱对她来说都是废纸。她说既然是他儿子帮助我的,自然不打算要回来。夏阿姨说,要是我真想还钱,就把钱拿给政府吧,让政府多帮助那些穷苦的人家。

我当时脑子一热,听了夏阿姨的话,把二十万块都捐给了咱县的希望工程。现在想想,我真他妈蠢,把钱捐给那些政府部门,连查看钱花到哪去了都看不到,最后还不是让那些贪官们给私分了!

我听说夏华以前也给县里捐了一百万,是县里个人捐钱最多的。夏华死后,县民政局那些当官的都他妈装龟孙,不仅不说点啥,还侮辱夏华是犯人,死了也是逃避责任。

虽然夏华是走私犯,我从不觉得他是罪犯,不仅仅是他帮助过我,而是他确实想给农村人做点实事,他想让农村人都能过上好日子,他挣钱不是自个花天酒地,而是做了许多善事。

人活着不能为了赚钱而赚钱,应该给更多的穷人带来希望。我就是受到他的感动,也想做点善事。我现在赞助了六个小学生,我不通过希望工程转手,直接把钱打给学生的家长,我会一直供应他们上完大学……”

梁天雷本来就健谈,几杯酒下肚后话匣子更是打开,什么话都敢说,什么牢骚都敢发,他老婆骂他几次,他也没有闭上嘴巴。谢成杰话不多,不过酒没有少喝,他的酒量明显有限,一瓶酒他大概喝四两左右,已经是满脸通红,醉醺醺的样子。

吃过午饭,徐虹辞别梁天雷,返回归德市。她开车顺路把谢成杰送回家。她开车刚走不远,谢成杰在后座小声说:“对不起,徐虹,我现在心里很难受。”

徐虹从后车镜看他低着头,头顶着前面的座套,以为他酒喝多了,就放慢车速关心问:“要不,我送你到医院,让你先醒醒酒。”

谢成杰摇摇头:“没事,我喝得不多,要是多了我就吐了。我心里难受是因为我心里憋了一些话,我今天要是不说出来,我真要憋出毛病来。”

徐虹把车停在路边:“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的性格你应该知道,说好说坏我都不会介意。”她隐隐觉得他心里憋着的话跟夏华之死有关。

谢成杰哽咽着说:“我对不起夏华,是我害死了他。”

徐虹:“你为什么这样说?”

谢成杰没有直接回答,却提起另外一个话题:“你知道夏华是怎么死的吗?雨泽都告诉你了吗?”

徐虹沉默片刻,她不清楚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常雨泽连她都没有告诉,自然不会告诉他人,她回答:“这件事情我也是前些天才知道,他以前从没有告诉过我。前些天我和他在郑州打二审官司,他告诉我了这件事情。

他说当时公安部派人来归德缉拿夏华,你知道夏华在广东做走私生意,是走私犯,归德市公安局指定他配合公安部的行动,你也知道常雨泽是警察,他不得不服从领导安排。

夏华来归德后,被公安部的人抓个正着。然后,常雨泽跟公安部的人一起押送夏华回老家,就在那个水塘边,夏华挣脱手铐,试图逃跑,然后悲剧发生了。”

她说到这故意顿住,反问:“你认为夏华是怎么死的?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她下意识回避了后面的话,她不想说出口,她的老公开枪打伤了他们的老同学,最终导致老同学淹死在水塘里。

谢成杰立即说:“我当然知道夏华是怎么死的,是雨泽开枪打死的。你要知道,我老家跟夏华的家是临近村,夏华出事那天俺村的许多人刚好到他的村子赶集,他们都跑到水塘那里看热闹。

我后来听说,当时事情闹得很大,几个村子的人都跑过去支援,他们堵住北京来的那些警察,不让他们离开,要他们给个说法,不能让他们随便杀人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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