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宁肯定了常雨泽拒绝人情和行贿受贿的正确行为,又安慰他,夏华挣脱手铐不是他的责任,只能说明夏华太狡猾,他开枪是有点唐突,但是可以理解,他开枪的目的是阻止嫌犯跳跑,夏华淹死只是意外事故。
徐安宁把夏华意外淹死的案情给部里领导汇报,汇报中淡化了常雨泽冒失开枪的责任。公安部领导没有怪罪专案组,他们破获夏华走私团伙就是大功一件,只是让他们尽快找到夏华的尸首,把这起案子全部彻底了结。
事情过后,常雨泽尽力隐瞒这起案子,他不希望同学们知道他参与了逮捕夏华的行动,还开枪打伤夏华,导致他淹死,他最不希望让徐虹知道这些事情。除了抓捕组的那些同志外,没有人知道他开枪打伤夏华的情节,他希望这个秘密能一直隐藏下去。
徐安宁督促兰马警方进快打捞夏华的尸首,他认为很快就能找到,结果他估算错了。
不等兰马县警方动手,夏华的乡亲们就积极主动打捞夏华。他们出动很多人力,用上各种捕捞工具,都没有找到夏华的尸首。人们猜测他一定是沉到水塘底部的淤泥中了,如果他手上没有手铐坠着的话,他的尸体早已经浮上来了。
最后,夏华的乡亲们用上笨方法,用几台水泵抽水,水塘干了尸体自然会找到。这片水塘已经几十年没有干涸过,塘里的水量非常大,况且又是在夏季,三天两头的下雨,要想抽干水塘谈何容易。夏华的乡亲们整整抽了三个多月,直到入秋后天干雨少才把水塘抽干。
夏华的尸体终于找到,他躺在距沉没地点几十米外的一摊淤泥里。他的尸体已经高度**,几乎只剩一个骨头架子,完全看不清面目,他身上的衣服还完好,他的钱包还插在裤兜里,那叠百元大钞出水后还是崭新的样子,他手上还戴着手铐,手铐的质量很好,几乎没有生锈,还是亮晶晶的闪着寒光。
水塘抽干后,人们逮到很多鲶鱼,但是没有人吃这些鱼,都埋到地里任其腐烂。人们都非常忌讳,夏华身上的肉可能都是让这些鱼给吃掉了。
夏华的尸体找到后,很快就送到火葬厂火化了,夏华的爸爸送完儿子最后一程,夏华的妈妈却没有看到儿子最后惨像,乡亲们都瞒着她,不敢让她看,怕她伤心过度。
兰马县公安局闻讯去察看夏华的尸体,只看到他的骨灰盒,还有那个亮铮铮的手铐。警察拿走了那个手铐,把夏华的火葬证明上报给市局和公安部。
此时,公安部已经终结了夏华走私案的侦办,他的死亡给案卷划上最终句号。
事后,夏华的爸爸曾经往兰马县公安局上访过,质问警察为什么枪杀他儿子。兰马县公安局以该案为公安部直接负责地方警局不知情为由打发走了他爸爸。他爸爸没有继续上访,可能是认命了吧。
在乡亲们眼中,这是一个充满悲剧色彩的家庭。三里五庄的乡亲凡是说起夏华的故事,无不对这个家庭报以深刻同情。夏华的爸妈只有一双儿女,女儿前些年喝农药死了,儿子又淹死了。就在夏华死后,灾祸还没有放过他的家庭。他淹死刚两天,他爷爷因痛失孙子伤心过度,突发脑梗过世。
夏华淹死后,他高中一些同学曾结伴看望他的爸妈,常雨泽听说后选择了回避,他无法面对夏华的爸妈,虽然他们不知道他是导致夏华淹死的直接责任人,但是他们悲痛的哭喊声一直萦绕在他心灵深处,让他无法释怀。
同学们带来的消息更让常雨泽内疚,他们说夏华的妈妈因受到过度刺激,精神有些失常,她始终不相信夏华已经死去,他们看望她时,她热情招待他们,一再说她儿子没有淹死,还在外地做事,不久就会回来,她以后还要跟儿子到外地居住等等。
据说现在,夏华的坟茔已经立在他们夏家墓地里了,他老母亲还在重复同样的话语。
常雨泽和高中同学聚会时,非常忌讳别人谈论夏华的事情,同学们以为他是对高中时夏华与徐虹的特别关系反感,却不知道他是对夏华的死充满自责,终究是他亲手把老同学送上死亡之路。
无论说夏华是走私犯他是警察两人势必不能和平相处,无论说夏华曾经拿徐虹的照片羞辱过他,都掩盖不了这个事实:他和徐虹还幸福甜蜜的生活着,而他则变成了孤魂野鬼。任何矛盾和冲突在生与死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
时间慢慢流失,常雨泽和徐虹的夫妻生活越来越幸福甜蜜,他已经忘却“徐虹”那张照片给他带来的侮辱,心中唯有对老同学之死的内疚
今天,常雨泽给范丽叙述这段往事,语气还是同样充满内疚,他讲完这段故事,感伤的说:“我现在非常后悔参加徐哥的专案组,如果是别人抓到他,开枪打死他,我不会有任何情绪,但是因为我的冒失开枪,最终导致他淹死,我永远不能原谅我自己。
这是我永远不能给徐虹启齿的痛,我永远不敢给他人说出口的痛。徐哥不知道这些内容,我没有告诉他,他从没有追问我冒失开枪的原因。现在,我告诉了姐,我觉得心里舒服好多。”
“谢谢你信认我。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多想无益。警察在执行公务时因过失造成嫌犯受伤害的案例时有发生,你这件事情并非个案。这是谁也不希望发生的意外事故。”
范丽想宽慰他,却想遍案例也没有找到恰当语言,因过失导致嫌犯死亡是非常严重的意外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