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黎沁刚刚离开侯府不久,家里人就发现了,方槿赶忙命人去追,却被专门赶回侯府的杜婉儿拦下。

当年,杜婉儿从扬州回来之后,就主动和黎锦宏提起,想要加入暗探组织。黎锦宏经过一番思量,又禀告了永崇帝,这才将杜婉儿纳入组织。五年来,杜婉儿凭着美貌和手段屡立奇功,如今已然成了望月楼的管事之一,管着楼里的女子,帮黎锦宏探问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杜婉儿对方槿道:“夫人不必派人去追了,沁儿是我帮着混进商队的,她身边有我们的人手,不会有事的。”

方槿的心这才定下来,又觉得有些不解,问道:“你这样放任孩子出去,可是有什么缘故?”

杜婉儿轻轻一笑,如春蕾绽放,“沁儿这孩子明年也要选秀了,随后就是出嫁,到时候想出门也没那么容易了。我想着还是让孩子多见见世面好,这样她的心胸也会宽广许多。省的像我一样,因为一些挫折,自己困了自己将近十年,害的孩子也跟着受罪。”

方槿见人家亲娘都不说什么,自己也只好任由黎沁去了。刚好黎深这时候也要跟着他师傅上路,方槿想着黎深要走的路与商队是一样的,且军马肯定要快,便干脆嘱咐黎深,若是见了方槐,告诉他好好照顾黎沁。

岂料黎深师徒刚出京城,程衍就在驿站里遇到了多年不见的好友,久别重逢,自然要把酒言欢,一坛子烈酒下肚,程衍整整睡了一天。所以等他们追上商队时,方槐已然发现黎沁,正是愁的想要撞墙之时。黎深把方槿嘱咐的话与方槐说了,方槐白眼一翻,纵使方槿于他有知遇之恩,他此时也想抱怨上几句了。

想到话若是出口,定然会被黎深痛揍,只好咽回去,心里认了命,垂头丧气地带着商队继续出发。

安乐侯府,黎锦宏看着杜婉儿留下的书信,眉头越皱越紧,脸色越来越难看。方槿担心地看着他,想要询问,又怕事涉机密,只好倒了茶给他放在一旁。黎锦宏看完之后,把信对上烛火烧了,回头看到方槿满面忧色,解释道:“大皇子应该是知道了我在暗处动他的人,我担心他为了打压我,对你和孩子们动手。”

方槿不解道:“你从来只在暗处行事,他如何知道你的身份的?”

“想来是文贵妃说的吧,在潜邸的时候,她就已经跟着皇上了,我那时候年轻,行事不够严密,被她看出什么来也未可知。”

方槿无奈道:“这么多年来,我们做的许多事情,就是为了不卷入朝堂的争斗,想不到还是逃不过。”

黎锦宏把她抱在怀里,“不怕,我会护着你和孩子们的。”

方槿斜他一眼,“你可别小看我们,咱们家里各个都是有本事的。”

黎锦宏笑出声来,“是是是,你们都厉害的很。”

方槿没有料到,最先找上门的麻烦竟然来自于庆国公府,听闻大夫人带着方梅到访时,方槿可是着实是惊讶的,万万没想到她们此时还能腾出手来给她添麻烦。

几年未见,大夫人鬓边已经有了白发,说话也比以前客气许多,她先是问候了方槿的身体,又谈起了双胞胎的学业,还说若是有了问题,可以去请教方桐,方桐现下任职于国子监,于学问上自然是更上一层楼。

方槿听的实在不耐烦,于是直接问道:“大伯母亲自上门,不知到底有何事?”

大夫人心道这个侄女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教养,不懂礼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始终沉默的方梅,道:“我这不是为了你二姐姐么。那乔家也太过分,你二姐姐嫁过去这么多年,孝敬公婆,侍奉丈夫,上上下下谁能说出一句不好来。哪想到你二姐夫刚一去,他们就把你二姐姐送了回来,还不是欺负咱们国公府比不上从前了么?想当初,他们靠着府里赚了多少银子去,哪里有这样翻脸不认人的?当我不知道吗,乔家是想让二房继承产业呢,虽说你二姐姐没生,可哪怕从族里过继一个,你姐夫也算是有后了。”边说边哭,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方槿看着好笑,“二姐姐确实可怜,可即便如此,也应当是国公府给她做主,我这里,怕是有心无力。”

哭到兴头上的大夫人就是一噎,暗中给方梅递个眼色,方梅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声音道:“还请三妹妹念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请安乐侯爷出面帮我说上一句话,实在是乔家欺人太甚。”

方槿眉头一挑,疑惑道:“乔家不过一介皇商,大伯父哪怕降了爵位,也不是区区商人能够开罪的,二姐姐何苦舍近求远呢?”

“那不是乔家不知走了什么运道,搭上三皇子了么。”大夫人犹自愤愤,“一家子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媚上欺下,没一个好人。”又看着方槿可怜巴巴道:“你也知道,大皇子和三皇子一向要好,而你四妹妹位分尴尬,哪里敢多说话。所以我们才想请你帮帮二丫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分自是不同。二丫头是名正言顺的乔家大少奶奶,等将来她的孩子继承了乔家,肯定会一辈子念你的好的。”

方槿笑了笑,语气平缓道:“何苦呢,此事纵使乔家不对,可二姐姐正值青春,再嫁也不难,哪怕二姐姐愿意给姐夫守节,凭借她的嫁妆,维持生计应当没什么问题。乔家家大业大不假,族人众多也是真的,二姐姐何必非要回去争呢?劳心劳力的,还不一定能赢,哪怕争到了,产业能完全掌握在你手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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