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笑了笑,“那便算了。”
“臣……告退。”
他的眼神早已飘忽到别处,应对不了眼下的尴尬,便又留给我那熟悉而又看不出喜怒的背影。
我睁着眼,眨干了泪,一遍遍告诉自己,眼下不是怅然儿女私情的时刻。
到最后,山穷水尽,唯有一计可试,仅此一计可施。
每日日落西山,如若公事不繁,宋郎生都会去他家附近的酒馆小酌几杯。
只是今日酒楼的掌柜收了我的重金后在他的酒里饭中下了药,不多时宋郎生便醉倒般趴在饭桌之上。
我派去伪装成他大理寺同僚的人就这般众目睽睽架他回家,只是回……的并非他府上。
而是公主寝宫。
他们替宋郎生换上内侍服,拿着令牌,不留痕迹的办妥此事。
侍奉我的宫女内侍一早让我支去歇息,而那一夜,偌大寝宫唯独我和宋郎生两个人。
他睡的很沉,因闻他武功不弱,我让掌柜下药时在每碟菜里都加了不少分量,算一算至少得睡上五六个时辰。
我蹲在床边,用指尖轻触他长长的睫毛,精致的鼻子,红红的嘴唇。
我悄声细语地唤道:“宋郎生。”
自然是没有回应的。
我双手支着下颚,近近的盯着他,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眉间微敛,我伸手去抚,怎么抚也抚不平。
我除了他的外衣又除了自己的外衣,这样折腾一番都已面红耳赤,哪还有扒光他的勇气,思来想去只得做罢,钻进被窝听自己砰然的心跳声,害羞之意渐渐淡化了孤立无援的恐惧。
直到第二日清晨。
宋郎生睁开眼时见我正直溜溜的盯着他。
他伸手柔了柔头,闭上眼,继续睡。
很显然,他以为他在做梦。
虽然……我很好奇他为何梦见与我同床共枕能够如此心平静和,然而等他如此反复几次确认自己并非做梦后,他直接从床榻吓的翻到地上去。
我说:“此乃本公主寝宫,若让人发现你这个时辰衣衫不整在此,死罪难免。”
宋郎生脸上的睡意没有完全褪去。
我道:“没有人会在意你是自己来的还是被掳来的,我只知道,父皇断不会让我令皇家蒙羞。”
宋郎生瞪着眼一言不发,脸色变了变,眸中寒意渐深。
我看准时机,气势磅礴地道:“如今木已成舟米已成炊,宋郎生,这驸马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原本以为以宋郎生的性格多多少少是会反抗一番。
可那日他没说什么,只是从容的穿好衣裳,对我笑了笑。
我后来常常回想,那笑容怎么瞅着怎么有种诀别的意味。
可他没有和我诀别,相反,顺顺当当的领着我跪在父皇前请求赐婚。
我忐忑不安,命人暗里好好盯着,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又逃出京城。
他若逃了,何云难免不会再上一道折子。
何云方面,他后来亲自找来求见我一面。彼时宋郎生为驸马这个消息已然不胫而走,他一见到我就口口声声道宋郎生绝不能为驸马。于是我毫不容情的把那密折甩他脸上,道:“宋郎生这个人,本宫不计较他有什么过去,这个驸马,他当定了,另外大理寺卿,他也当定了。”
何云闻言倒也还算镇定:“原来殿下压下了这道密折,若是让圣上知悉……”
不等他说完,我又丢了一封信在他身上,他捡起来看了看,登时整个人瘫软在地。
我弯着腰看着他浮起一丝笑:“何大人写着一手好文章,当年殿试是父皇钦点的探花郎?哦,可是如若父皇知道了这个探花郎是事先知道了科考的题目,不知父皇作何感想?我想反正大理寺卿是当不了的。”
何云悚然的连舌头都伸不直了,我道:“两条路。”
“一是把那道密折再呈一次,你陪宋大人共赴黄泉。”我伸出两只手指,“二是,和我们坐一条船。”
+++++++++++++++++++++++++++++大年初一第三更++++++++++++++++++++++++++++
我就这样与宋郎生成婚了。
成婚那日正是三月阳春花开,铺天盖地的奢华后是大赦天下。
那以前,我一直无法估量将痴情妄想强而扭之会有什么后果。
起初,却也不认为是多么难以忍受的事。
宋郎生的冷落,无非是我睡里屋他睡外屋,能不见面就不见面,见了面也只做不见,用膳时沉默的吃,眼神除了盯自己的碗就是菜盘。
我一度被他目光炯炯的盯着鱼肉的神情心水的七荤八素。
只是日复一日的把本公主当透明人,我倒也不大淡定了。
我开始尝试主动些。
比如换不同花样的衣裙在他跟前忽闪而过。
比如亲自为他磨墨备纸或是买些书籍。
比如天冷了热了替他置衣换被褥。
他一如既往的无视我的存在。
我忍了又忍,没忍住,某一晚他正在书房练书法,我大发脾气,掀翻他的书桌,并威胁他若不与我同床共枕便是欺君之罪必然祸及他全家。
宋郎生显然也已怒极,奈何我是公主他打不得说不得,左右只有怒气冲冲的振袍走人。
我委屈的回到寝内趴在床上闷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咿呀一声他推门入内。
他一手拿着一个枕头,另一手拎着被褥板着脸走到我面前,腾出手指一指:“我,睡惯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