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郎生顿足回望我一眼,拉着我一声不吭的慢慢走。
这段路很长,或许是因为我们走的慢,又或许是时间于我们而言过的太慢,我琢磨着我必须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种尴尬,怎料他竟先开口道:“公主……”
我侧头,对上他清亮的眸子:“怎么了?”
他神色不变地垂下眼帘,“对不起。”
我道:“刚刚也不能怪你……”
“我是说,”宋郎生道:“我不该对你用忘魂散。”
我脑中乱麻麻的,苦笑道:“好像回答你‘没关系’就太假了。宋郎生,我可以问你,你为什么要对我用药么?是你的意思?还是别的什么人的意思?会否是有其他人要置我于死地,你为了保护我才……”
“因为我……想离开公主。”
我看着宋郎生,不知是否是因为夜色太寒冷,月光太幽暗,我觉得他看着我的眼神与平时有了些不同,他开口,声音便如同寒风般渗入我心:“因为我不愿和公主长相厮守,又苦于被公主胁迫,所以就想用此药让公主丧失记忆,我能趁此安排一些事宜,与家人平安脱身,远离京城,从此天涯海角,再也不见。”
竟如此简单!
没有更多的阴谋,没有更多的筹谋,仅此而已!
我的声音也跟着不由自主地如夜色般发颤了:“你……你就是因为这种理由,让我遗落民间,让我生死难测,你可知我在那一年经历过什么?你可知我有多少次命悬一线,你可知我甚至……”
“对不起。”他依然是这一句话,“公主的失踪……非我所愿,我也不知公主那时为何会……”
“我那时怎么了?我究竟是如何失踪的?”
宋郎生摇了摇头,“这些记忆公主会慢慢恢复,到那时……你自会知晓……”
我有满肚子的苦水无处吐,却生生让他堵了回去,我试图让自己沉静下来,道:“既然你一心想着离开我,何故还留在京城隐瞒真相,帮太子周旋国务?”
宋郎生沉默半晌,叹道:“或许公主说的对,我心中有愧,良心不安。公主的音讯全无是由我一手造成,我若不能找回公主,确认公主的平安,不管到哪儿都不能心安。”
几个月以前,有一个男子对我说,想要娶的人是我,想要带着我离开,天涯海角,何处不能为家。
可那人却舍我而去,远在天涯。
几个月以后,眼前这个男子对我说,他不愿娶我,他想要离我而去,天涯海角,最好再也不见。
可这人却留守着我,近在咫尺。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情意都不是真的。
他们都不曾喜欢过我,都在欺我瞒我。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觉得我的人生很是讽刺,老天似乎总喜欢在给我惊喜,让我沉浸其中时,告诉我,醒醒吧,这不过是大梦一场。
好得太过了,巧得太过了,顺得也太过了,这果然不是真的。
宋郎生没有错,是我自己逼迫他入府做这个驸马,他只不过是想选择自己的人生,施展自己的报复,何错之有?
所以就算我那时,花了三个月时间为他学画,为他准备寿辰准备惊喜,而他在筹款买毒药,处心积虑的下毒,让我远堕民间,也是我罪有应得。
幸好,幸好我忘了他,忘了我曾经如此喜欢他。
幸好,幸好我爱上了另外一个人,所有的爱恨,所有的怨念,都倾注在那人身上。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我轻笑着轻声道:“驸马,我伤害过你,你也伤害过我,我们便算扯平了吧。”
宋郎生怔了怔,如水般的月华下,他的双眼很清亮。
我道:“这……就算我最后一声,叫你驸马了,从此以后,你也不用再内疚,更不用再费心想着怎么躲我,啊,也不用再花那冤枉钱买这么烂的药了,被坑了多惨啊。”
宋郎生哑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我不会再想着怎么捆住你啦,你可以继续留在京城做你的大理寺卿,当然,不放心的话也可以走得远远的,我这么天赋异禀,朝中那些个破事哪难得倒我?”
“你……”
“我是说,”我道:“我们和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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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郎生似乎有些无措,借着月光看他脸与颈处,仿佛泛着红。我头一回看见他不知该如何回话的模样,道:“你不必为难,本公主心胸宽广往事如过眼云烟不足挂齿。”
宋郎生面无表情的道:“过眼云烟,不足挂齿?”
我心虚笑了笑:“虽说也不是完全不介意……不过做人嘛若不放开些岂非和自己过不去?”
宋郎生神色莫测,接口道:“公主又岂知你是真心放手还是……只因忘却而不自知?”
我寻思道:“此话言之成理,若待半年后我想起一切怕是会反悔,不若……让太子赐你一道免死金牌,回头我再亲手写道谕令,你大可找个信得过的旁人做个见证,往后任谁都奈何你不得。”
宋郎生垂下眼:“如此,我是否还要感念公主顾虑周全?”
我道:“话也别说的那么见外,总归还是把那些恩恩怨怨两清了好。”
宋郎生冷冷一笑,那张宜怒宜喜的脸上浮出不屑之情,“两清?虽说公主可以不计较我的错处,我可从未言明我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