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潼眼中浮上一层难以掩藏的悲伤。对于那件不快的往事,她的亲友们都很有默契地选择不触碰、不提及,但后来她才发现,这样逃避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徐依怀患有慢性创伤后应激心理障碍,她也是有责任的,她不可能独自走出伤痛,然后留下这位惹人心疼的表妹在漩涡中苦苦挣扎。
徐依怀了解祝潼心中所想,她轻声说:“姐,我真的没事。”
这些年来,祝潼都想方设法地帮助徐依怀克服对海洋的恐惧,可惜效果并不明显。这回她决定下一剂猛药,无论如何也要让徐依怀正视这段不愉快的回忆。那晚祝潼将近凌晨才离开,徐依怀在表姐软硬兼施的手段下,终于弃械投降。
很快,祝潼就把《海欲》的拍摄行程表发给了徐依怀。看着行程表上那几个群岛和海域的名字,徐依怀就觉得晕眩得不行,没扫两眼就匆匆把文档关闭了。
徐依怀的调休也很快安排好了,前段时间她连周末都在加班,这次换她休假,同事们都很乐意替她顶班。
得知徐依怀要休假这么长一段时间,赵葭好奇得不得了。趁着下午客人稀少,赵葭就跑到她的诊疗室里聊天。
她们没聊多久,内线就突兀地响起来。徐依怀接听,实习护士的那略带颤抖的声音便传进耳中:“依怀姐,有个没有预约的先生带着他的……宠物来复诊,你能不能过来接待一下?”
徐依怀到场时,整个诊疗大厅异常安静。除了几个见惯场面的医护人员还在忙着手头上的工作,其余的实习生和带着宠物的客人都警惕且惶恐地留意着坐在长椅上等候的男人,以及他脚边蹲着的威猛黑背。
几乎在同时,徐依怀已经认出那条黑背,她朝它走过去,轻声唤它:“羞花。”
回应徐依怀的,是两声短促的低音调狗吠声。她听得出来,羞花正跟自己示好,但落在旁人耳里,这根本就是两声充满攻击性的吼叫。
此际的诊疗大厅更加安静了。为了不造成大家的恐慌,徐依怀连忙对坐在长椅上的男人说:“请跟我来。”
徐依怀的诊疗室,羞花不久前来过一次,这回进来,它便自动自觉地跃上诊疗床,做出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
羞花腿上的伤口愈合得很理想,徐依怀处理好伤口后就习惯性地替羞花顺毛。羞花的皮毛乌黑乌黑的,十分漂亮。正当她暗自感叹的时候,一条手臂毫无预兆地横在自己面前,并用食指和中指踮起她的胸卡。
工作的时候,徐依怀的眼里向来就只有那些可爱的小动物们,其余的人和事,她几乎不会留心。进了诊疗室这么久,她还是现在才开始打量眼前的男人。尽管这男人身形高大、颜值不低,但直觉告诉她,他并不是上次带羞花到诊疗中心的男人。
关磊盯着胸卡上的照片,而后又看看徐依怀的脸,那态度有几分轻佻:“真没想到,传说中的徐医生,居然是一个黄毛丫头。”
这话证实了徐依怀的猜想。
羞花的眼睛不断在他们身上打转,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徐依怀轻轻地拨开他的手,脸上表情如常:“这有什么问题吗?”
想起在诊疗大厅那群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的人,关磊露齿一笑:“完全没有问题,我就是喜欢你这种不知死活的女人。”
徐依怀嘴角抽了抽。
这男人的语文肯定是体育老是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