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朝凤殿出来已是晌午,姬妧前脚刚到清妧殿,御膳房的斋菜后脚就送进来了,这阵子天天萝卜青菜吃得人面黄肌瘦,她死活不肯吃,送膳的人也赖着不走。
她干巴巴坐在凳子上,看了看奶娘,又看了看其他人,一屋子人都扫遍了,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她扭头问奶娘:“清初人呢?”仔细回想起来,从一清早起床到现在,她都没见到过清初。
奶娘摇头,宫女小红说:“我看到他往御花园那边去了。”
姬妧恍然大悟,折腾一个上午她差点儿忘记御花园今日唱戏,连忙跳起来说:“既然如此,那就像往年一样放假半日,大家都去御花园乐乐吧。”
清妧殿众人眉开眼笑也像往年一样送上礼物,然后纷纷溜了。
借着把礼物拿进内殿,连姬妧这个主子也爬窗溜了,御膳房的两个宫人在空荡无人的清妧殿里待了一会儿,最后只好头疼地端着斋菜恹恹回去。
姬妧带着奶娘还没踏进御花园,就听见一阵琅琅锵锵的响声,从月洞门往里望去,里面点红翠绿,人影攒动,一派衣香鬓影。
她和奶娘在园子里找了一圈没见到官清初,人却累了,这时内侍大总管严格听完御膳房的回禀,便让人把她引至戏台下的席位歇息。
邻桌的皇姐姬姒派人送来一只雪白的波斯猫。
姬妧很喜欢,当即把它抱来放在膝上,有人动作轻微在她旁边坐下来,盯着她怀里的猫瞧了一会儿,递过来一张纸条:这猫好眼熟。
字迹非常隽秀,如同行云流水般飘逸有形。
姬妧抬起头,对方是个白皙少年,和清初年龄相仿,面容煞是好看,眸若秋水,望着她嘴角犹带着勉强的笑意。
姬妧回头看了看奶娘,奶娘摇摇头,显然也不知道这家伙的底细。
“这猫是皇姐送给我的。”
他目光一黯,拿出随身携带的袖珍纸张和短笔,很快写出一句话:这猫是我的,请二公主物归原主。
姬妧怔了怔,往邻桌看去已是空荡荡,皇姐姬姒一行人不知去哪儿了?
“等皇姐回来问清楚。”
没想到对方不依不饶,继续递纸条过来:猫是我送给长公主的。
姬妧看到这句话一下子哑口无言,旁边的奶娘却很生气,当即把猫抱起来扔到少年身上。
“老天真是有眼,这么坏心眼,难怪是个哑巴!”奶娘忿忿不平地说,长公主把别人送的东西转手送给姬妧,如今别人找上门来讨要,实实在在是让姬妧丢脸,一般人就算东西转手,谁会这么过分讨回去,无非是受长公主指使,故意戏弄姬妧!
少年浑身一震,抱着猫刚要起身,肩膀突然被人又按回去。
高慎穿着一袭秋香色袍子站在他身后,看了看姬妧,又看了看少年,目光最后落在少年怀里的猫上,一脸惊讶地说:“哎呀,这猫不是送给二公主了吗?你怎么又要回来了?”
少年一怔,回头看到他讽刺的笑脸,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愤怒,低下头拿笔就在纸上划了几下。
哪知高慎抢过纸揉了扔在地上,横了姬妧一眼,阴阳怪气地说:“白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今天可是二公主的生日,就算你再不情愿,不就是一只猫嘛,你这样拂了二公主的面子也未免太不懂事儿了,回头二公主在陛下面前告你一状,你们白家可就得遭殃了,说不定还得拉去护城河喂鳄鱼呢!”
少年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手指着高慎站起来,除了拿眼狠狠瞪他,什么话也没法说出来。
姬妧看到月洞门口进来的人,悠悠站起来,瞪着高慎说:“母皇来了,如果你还不走的话,我就求她把你扔到护城河喂鳄鱼,正好当作我今年的生日礼物。”
高慎一咬牙,很识趣地走开。
凤帝坐下之后,听完严格的回禀,当着群臣把姬妧叫过去训了几句,结果只赏了她一盘糕点作为生日礼物。
姬姒在旁边哈哈大笑,姬妧脸上无光,也不敢再与凤帝同桌,当即找了个偏僻的角落捧着那盘糕点独自低落。
没想到哑巴少年又跟过来,坐在她旁边递来一张纸条:对不起。
姬妧懒洋洋趴在桌上,咬了一块糕点进嘴里,没精打采说:“不关你的事,高慎故意要找我的碴。”
说着,她撇头看奶娘,伤心地问:“奶娘,你说清初究竟到哪儿去了?”
旁边戳她的胳膊,她扭头看到纸上一行清隽的字:清初是你养的宠物吗?我帮你一起找吧。
姬妧绷起小脸,瞪着他一字一顿说:“清,初,是,人。他,是,我,的,小,奶,妈,子。”说完,她还骄傲地扬起下巴微哼了一声。
戏台上恰好唱完了一出戏,姬妧已然没了兴致,站起来打算撤离,这时从后台翩翩走出一位红衣如火的少年,墨色长发用红色绸带高束在脑后,凤姿美目,惊为天人。
姬妧张开嘴,却惊讶得发不出声音,原来在那里,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明天上太学她一定要告诉太傅,她懂了,这句词的真正含义。
那个人在这里。
她的清初在这里。
大红的戏服上绣满大片大片凤凰花,每一朵都妖艳风情,从领口一路盛开到下摆,他眸如夜炬,唇含红莲,挥起火红的长袖大摆,在台下惊煞的目光里,宛如一只浴火辉煌的赤色凤凰。
他的视线越过众人,落在角落的姬妧身上,眉眼含笑,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