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京兆尹的身影从朝凤殿消失不见,温琉璃将她拉回朝凤殿里才把她松开,而他一放手,姬妧也终于能够重新开口说话。
她瞪着温琉璃,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为什么要拦着我?你没看到他的态度吗?他分明就是受白家的指使,他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就算如此,你处置得了一个京兆尹,白家还可以派出无数个人来替代他?你能把白家如何?”
温琉璃反过来质问她,一字一句,让她心口一堵,哑口无言。
姬妧趔趄后退,呵呵一笑,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奸佞当道,国将不国。”
温琉璃拧着眉,语气里透着一种凝重的决心,“虽然现在是这个局面,但是我们迟早会改变它。”
“这才是你回来的目的。”
姬妧没有说话。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京兆尹为什么突然跑来告诉你,没准儿也是白家的阴谋,就是为了逼着你先动干戈!”
温琉璃一字一顿,犀利无比。
姬妧深深注视了他一会儿,十分认真的说:“张大人这件事不可能轻易就算了,既然对方希望我动,那我就动给他们看!”
虽则如此,他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张大人三十七条性命加上钱塘城里上百条性命,都不能这样轻易的忍过去!
温琉璃担忧的看着她,没有反驳,这个时候的姬妧就像高高在上的女帝,一意孤行,旁人的话很难再左右她的思想!
姬妧走到殿门边,重新拉开朝凤殿的门,淡淡扫了一眼静静候在旁边的宫人。
“传旨下去,京兆尹办事不怠,孤即刻起免去他的官职驱逐出凤城,再召集三品以上官员到议事厅,孤要重新挑选京兆尹,严厉查办张大人一家遇害的事情。”
宫人愕然的抬头,似乎有点惴惴不安。
“愣着做什么?”
姬妧目光犀利,缓缓走到宫人面前,冷淡的说:“还是你也想和京兆尹一样,孤可以立即下旨成全!”
宫人缩着脑袋跪下,低声说了一句:“奴才不敢!”
话音刚落,朝凤殿前的石阶上渐渐露出一个人的身影来。
宫人仿若看到救星一样,瞬间松了口气,眼里也不经意的露出欣喜的颜色,另外还有宫人直接念出声来:“是皇夫大人来了——”
姬妧微微蹙眉,乌溜溜的眸子不由自主的眯起来。
几名宫人甚至不经过她的允许,直接跑过去迎接,给白凤临叩首行礼。
紫衣翩翩的白凤临莞尔一笑,一派的春风得意,丰神俊朗,他轻轻一抬手直接让众人都站起来。
姬妧漠然看着眼前的画面,嘴角微勾,不由讥诮的冷笑出来。
“不愧是皇夫大人,连朝凤殿的宫人都不把孤这个陛下放在眼里了,你果然深得人心。”
白凤临上前一步,停在她的面前,毕恭毕敬的朝她施了礼。
“陛下长乐未央。”
“你的大礼,孤恐怕无福消受。”
姬妧冷觑来了一眼,几乎不愿再多看他一下,转身拂袖就准备进殿去。
“陛下息怒。”
白凤临倏地轻轻唤住她,举手投足之间十分雅致,“宫里的事务一向是由本宫管辖,宫人惹恼了陛下,是本宫的失职,本宫自然不能让陛下受到委屈。”
此言一出,周围的宫人纷纷神情一顿,不由僵住了身子。
白凤临的话没有停,慢慢悠悠如同溪水细细流淌,把人的耐性几乎都要磨光了,“陛下想要如何处置他们,本宫立马让内务府来抓人去办。”
“皇夫大人饶命!”
到了这个时候,宫人们终于回过味来纷纷跪下来替自己求情,渐渐知道害怕的滋味了。
白凤临气定神闲的说:“你们得罪的人是女皇陛下,而不是我,就算求情,你们也求错人了。”
姬妧静静回望着他,宫人们转了风向舵,渐渐围上来拽住她的衣衫为自己求饶。
“陛下,奴才错了,再也不敢违背您的意思了。”
姬妧面无表情,这些人根本没有情义可以拿出来提,都是趋炎附势的墙头草!
她不看他们,只是冷冷瞧着对面微微笑着的俊秀男子,“他们以下犯上,早就犯下了死罪,不过本宫今日不想再见到血腥,就饶过他们的性命,全部都逐出朝凤殿,孤以后在宫里不想再看到他们了。”
宫人们听完,脸上刷的惨白,有一两个在宫里待得上年头的宫人更是眼睛里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仿若以前这位华衣的女子不是他们记忆中的那位温温吞吞的陛下,陌生得让人感觉可怕。
“好。”
白凤临的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也不看这些求情的宫人,直接差侍卫上来拿人。
悲恸的哭泣声此起彼伏,就算再不情愿,也渐渐远离了朝凤殿。
姬妧站在原地没有动,眼里幽幽一片,刚才侍卫来拿人的时候她又看到了数天前那个叫燕儿的小宫女,凄凄惶惶的稚嫩小脸充满了对未知的茫然和恐惧,才入宫一年就从此被打倒深渊谷底,没有翻身的机会,不是不可怜的。
只是在宫里,人人都是可怜人,琼楼玉宇万凰楼,本就半点不由人。
包括她这个看似高高在上的凤帝陛下。
“现在满意了吗?”
白凤临走上前来,微微笑着,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她。
姬妧冷睨了他一眼,根本无法像他那样若无其事的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