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她比最低等的宫人还不如。
因为她的“偷懒”,中午她只分到了一小块地瓜作为午餐。
下午她的任务是打扫院子,魏庄到底还是顾着赵德福的面子,中午因为当着几个宫人的面,未免自己的威信受损,不得不教训她,下午便安排她一个人做事,算是优待了。
只是,这里向来没有人做全面的打扫,如今让她一个人全部包下来,比锄那八百平米的地可重多了。好在魏庄并没有限定她何时完成,只吩咐她不许偷懒。
忍受着污秽与恶臭,她默默的将垃圾全部扫到一起,然后再想办法弄到宫外去。八月中下旬,天气并不是很热,她却浑身大汗,额上的汗水滴到了眼中,让她双目泛红,但她仍然没有停下来休息。
她不能让自己空闲下来,不愿有时间去想那些人,那些事。
“付明悦,你这个贱.人!”尖利的声音突然传来。
回头一看,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朝她冲了过来,她赶紧往旁边一让,那女人转了个身,瞪大双眼望着她,仿佛要将她吞下肚去。
“你这个贱.人不是很会讨好皇上吗?怎么也会被打入冷宫?哈哈,哈哈!”凄厉的笑声在耳边回荡,付明悦终于认出了她。
“贵妃娘娘?”她改口道,“贵太妃……”
此人正是被太上皇打入冷宫的祁芷晴,许久不见,想不到她竟是这样一副肮脏污秽的模样,往日的高贵美艳全都不见了。
听她的口气,难道她还不知道太上皇已经退位,现在的皇帝是秦牧?
祁芷晴又骂道:“你这个狐狸精!是你勾引了皇上,是你害了本宫的政儿!本宫今日非打死你不可!”
她左右看了看,从污水里捡起一根木棒就往付明悦劈去。付明悦往后连退几步,躲开木棒的袭击,说道:“贵太妃,你听我说,如今我们身在冷宫,都是被抛弃的可怜女人,何苦自相残杀?那些男人根本不配我们付出自己的感情,我们不应该再为了他们自苦,好好活下去才对得起自己。”
她委实不想与祁芷晴为敌,说到底,祁芷晴不过是个为了儿子的前程筹谋,却最终失败的母亲罢了。她在后宫生活了二十多年,太上皇对她只有戒备和利用,从来没有过真心,她只能指望自己的儿子。可惜太上皇也不喜欢她的儿子,并不想把皇位传给他,所以他们才要造反。
与秦牧决裂以后,付明悦对帝王的所谓宠爱更多了几分不屑,他们要女人全心全意爱他们,却并不能报以同样的感情,且以为有了那几分宠爱,女人便应该感恩戴德,安分守己,一切以他们为尊。
可是凭什么呢?感情本就应该是互相的。
祁芷晴并不听她的劝,挥舞着木棒又攻了过来。她有武功,自然能轻易躲开。祁芷晴越是打不着她,便越是烦躁,整个人像发了疯一般,仿佛与她有什么血海深仇,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贵太妃,请你冷静一点!”付明悦多次企图唤醒她的理智都毫无结果,祁芷晴大概是因为在冷宫住了太久,已经被这里的环境逼疯,如今见到付明悦这个大仇人,竟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付明悦自然不能与她同归于尽,见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也不再劝,一边躲一边去夺她手中的木棒。
纠缠中,祁芷晴突然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浑身不停的抽搐。付明悦一惊,她的样子很像是犯了羊癫疯,赶紧将刚夺过来的木棒扔下,俯身去扶她。谁知祁芷晴突然又坐了起来,对着她的眼窝就是狠狠的一拳。
她已经有些疯癫,这一拳力道十足,直打得付明悦眼冒金星。正捂着眼睛,又感觉额头上一阵剧痛,条件反射的往旁边一滚,才发现祁芷晴已经将那木棒又捡了起来,刚才她额头的剧痛便是中了木棒所致。
她不想再跟她纠缠,爬起来便往远处跑去,祁芷晴不依不饶的追了上来。
连番大动作终于将宫人引了来,祁芷晴在这里的时间已经不短,宫人们颇有对付她的心得,两个人拿着绳子往她身上一套,左右一拉扯住她的身子,她便动弹不得。另有两个人拿着棍子往她身上招呼,直打得她哇哇大叫。
付明悦走了回来,见那些人下手毫不留情,心中不忍,说道:“算了吧,别打了,会打死她的。”
她心中其实对祁芷晴母子也有几分愧疚,当初就算他们不造反,她也会想办法逼他们谋反,因为她要为秦牧肃清道路。
其中一个打人的宫人回头便给了她一棍,骂道:“多管闲事,滚开!”
付明悦没敢躲,被一棍子打在腰间,顿时疼得蹲下.身去。那人又踢了她几脚,这才回去继续暴打祁芷晴。
直到祁芷晴被打得奄奄一息,两人才停手,像拖死狗一样将她拖了回去扔在床上,便径直离开了。
祁芷晴住的房间阴暗潮湿,比付明悦住的那间差多了。付明悦见她躺在床上直喘粗气,想倒碗水给她喝,但找来找去都没找到碗在哪里。只好跑回自己房里,拿了个杯子装了水,再跑回来,将她扶起来喂水给她喝。
祁芷晴没有了刚才的彪悍,仿佛一个受伤的小女孩般,嘴里喊着“疼,疼”,伏在她肩膀上嘤嘤的哭了。
“乖,没事了。”付明悦像哄孩子一般哄着她,心里却忍不住涌起一股深深的悲凉。
或许,有一天她也会变成祁芷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