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很疼,他的心更疼。两年半了,他一直深爱着她,同时也狠狠的恨着她,复杂的感情交织缠绵,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爱多些,还是恨多些。
这段时间她过得苦,他也不轻松。每日上朝下朝,处理国事,让自己变得很忙,可是再忙也有闲下来的时候,他心里总是很空,仿佛失落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是他第一个想要保护的人,也是唯一痴恋过的人。可他却将这份爱抛开了,由着她被人欺负,被人侮辱,甚至差点连命都丢了。如果不是嘎肥油通人性跑来找他,他永远都无法再挽回。
那一刻,他明明白白的知道,他对她的爱胜过对她的恨。
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一切从头开始,他们还有一生的时间来相爱。
*
付明悦醒来的时候是第二日上午,秦牧已经去上早朝了,御前的人本来不想打搅她,但御医吩咐了要按时服药和换药,唯有将她唤醒。
付明悦还不大习惯被人伺候,但想起以后都会是这样,也就释然了。入乡随俗,她应该接受这个时空的游戏规则。
中药苦得要命,但为了自己的身体,她喝得一滴都不剩。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病怏怏的话拿什么去争宠?她可不想做林黛玉。
服了药不久,宫女喂她吃了些清粥,医女便来换药了。
脸上的於肿已经褪了一些,但上药的时候她还是疼出了眼泪。身上的伤更是严重,血已经将纱布与伤口粘到一起,虽然用了药酒化开,但揭开的时候仍然疼得撕心裂肺。她死死咬住被角,双手用力抠住床边,直抠得骨节都发白了,硬是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这是从小被师父训练出来的,挨打换药的时候再疼也得忍着,敢叫的话惩罚加倍。
换了药不久,秦牧就下朝回来了,医女按例禀报过付明悦的伤情后便行礼告退。
见秦牧掀帘子进来,付明悦挣扎着想起身见礼,立刻被秦牧喝住了:“别动,好生躺着!”
“嫔妾见过皇上。”她唯有点头示意。
秦牧走到床边坐下,问道:“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谢皇上。”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单独在一起过,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气氛有点尴尬。
“皇上,嫔妾还是……搬去别的地方吧。”
如今后宫都知皇帝为了她责罚钰嫔,她又被封了位,如果一直呆在长青宫养伤,岂不是会成为那几位妃嫔的眼中钉?她们可是连秦牧的面都很少见到。
她的最终目标是独宠,但若从一开始就露出这个苗头,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后宫的女人争起宠来有多可怕,她可是深有体会,决不愿就这样将自己竖为靶子。
最起码,也要等到她在秦牧心中的份量无人能及才行。
“你放心,最近朕会去其他人那里走走,你安心养病吧。”秦牧自然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
“皇上……”
“朕为你挑了一座宫殿,已经派人打扫了,你的份位还不够一宫主位,只能住偏殿,不过宫里妃嫔少,那宫里就你一个人居住,没人会给你找不自在。”
付明悦望了他一眼,大概还不习惯做这种体贴的事,他的表情有些生硬,见到她探究的目光,不自然的别过了头。
“皇上,嫔妾想求你一件事。”
“你说。”
“尚服局的小凯子,曾经帮过嫔妾,嫔妾想将他调到自己身边。”
之前孟顺仪刁难付明悦,小凯子用脏水泼她,秦牧也是知道的,有个忠心的奴才在身边自然再好不过,他一口便答应了。
说完这个,两人又无话可说。
“午膳想吃什么?”秦牧总算找到一个话题。
“嫔妾想吃的东西好像都不能吃。”付明悦苦着脸说道。
早上医女换药的时候,又特地叮嘱了一遍要忌食的东西。
话题又中断了。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秦牧突然说道。
付明悦发愣,他这么严肃的样子,像是要讲笑话吗?
不过口中依然说:“好。”
“从前有个人,长得像禾苗,走着走着就哭了。”
付明悦呆呆的望着他,他……竟然……一直都记着白禾么?
“好笑吗?”秦牧问她。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朕第一次听的时候也觉得不好笑,后来却慢慢发现这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嫔妾也……好好体会体会。”
“你休息吧,朕去批折子了。”
“哦。”
*
太医院的药好,御医和医女又很尽心,饶是如此,付明悦仍然在床上躺了二十来日才能勉强下床。
“朕带你出去走走。”秦牧见她伤势好了许多,心中自是高兴。
“皇上,嫔妾受封已有多日,是否该去向太后请安?嫔妾怕太后怪罪……”
太后王秀莲掌着凤印,妃嫔每日都要向她晨省问安,付明悦却因为受伤从未去过,如今能下地行走,理应去一趟长宁宫。毕竟,太后的儿子没能当上太子,她可是帮凶之一,太后心中还不定怎么恨她呢,她怎能犯下这不敬太后的罪名,让她有借口罚她?
“不急,等你痊愈再说。”
她脸上的於肿已经完全消褪,恢复了曾经的美貌,但身上因为伤到了筋骨,就不是那么容易痊愈的了,此时也只是能勉强行走而已,走一步还得停三下,若是请安,必定要行大礼,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