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娘一听是霍青城的声音,立即抱着谦谦离开客堂,走到院子里劈头盖脸就骂:“臭大胡子,你说谁是白眼狼!”
霍青城一见美娘立即嘻嘻地笑,抓耳挠腮装傻:“哎呀呀闺女,可想死你爹我了!哟哟,还有小谦谦,来给爹抱抱。”
“滚开,谦谦不认识你!”美娘把谦谦往怀里一藏,冲霍青城阴阳怪气地说:“您还知道回来呀,霍老爷,咱们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咱们都是一群白眼儿狼,您还搭理我们干什么呀?所以您还是该上哪儿去上哪儿去吧!”
霍青城拍腿无奈:“我说闺女你说话甭带刺儿行不?老子好歹也是个总舵主,成天被你呼来喝去的,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给爹留几分面子行不行?”
美娘拿眼瞭他:“哟!您还有脸呀,您还要脸呀?要脸的人能做出以前那些坏事来么……”
“得得得,又来了!说好不许翻旧账的!”霍青城无奈,对这十几年不见的亲闺女是又疼又爱又怕,“罢了罢了,都说儿女是来向父母讨债的,就当老子上辈子欠你的。对了,你娘呢?”
美娘怀抱谦谦指了指阁楼:“最近谦谦晚上总爱闹,娘带他都睡不好,现在正在房里补眠,你别去吵她。”
“行,那就等她醒了再说。谦谦来,到爹这里来。”
谦谦看见霍青城就不哭了,张开双臂扑进他怀里,然后拿胖乎乎的小爪子去扯他的胡子。疼得霍青城龇牙咧嘴,但也只能任由儿子玩耍。
“嘶!哎唷——儿子嘞你轻点啊,闺女,这是你教他的吧?专门跟老子作对!”
美娘笑得咯咯的,拍手鼓励谦谦:“再扯再扯,扯光了姐姐给你糖吃。”
米糊糊煨好了,美娘便又把谦谦接过来,拿小银勺喂给他吃。
“呼呼……谦谦张嘴,啊——真乖,来,再吃一点,吃得饱饱的才能长高长大哦,啊——”
霍青城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里一酸,试探道:“闺女,最近来吃饭的那些人,你有没有觉得还不错的?”
美娘专心喂饭,眼皮都不抬一下:“没注意。”
霍青城搓着手,有些局促地说:“那你就注意一下嘛……我看有几个后生还不错,你去年就满了十八了,你娘在你这年纪,儿子都满地跑了。”
美娘翻他个白眼:“我娘是我娘,我是我,我就乐意这样,怎么着?你有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霍青城小心翼翼地问:“下个月漕帮大会,各个分舵主都要过来,要不到时候你见见其中两三位?就当交个朋友嘛,哈哈……”
美娘一开始没搭理他,等到喂谦谦吃完糊糊,又给他擦了嘴巴,才抱起小家伙对霍青城说:“我干嘛跟你的手下交朋友,我不见。”
这两年霍青城早就明里暗里劝过她多次了,可她就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愣是没有再嫁的心思。这可为难死了咱们的霍老大,上刀山下火海都难不倒的漕帮总舵主,唯独在亲闺女的终身大事上,都快把胡子愁掉了!
“闺女你就……”霍青城还想再劝,但美娘已经转身走人,抱起谦谦去客堂看馒头卖的怎样了。霍老大只好噤声,讪讪跟了上去。
黄莺和樱桃正在发放又冷又硬的干馒头,一群年青小伙兴高采烈地接过,有些嚼得不亦乐乎就像在吃山珍海味一样,有些则如获至宝地揣进怀里,放在靠近心窝子的地方,甚至还慎重地摸了摸。
与此同时,街角的槐树后面藏着一个人,穿着玄色布衣,远远看去与深褐色的树干几乎融为一体。他悄悄伸出脑袋,一双fēng_liú眼朝着门庭若市的食肆看去,眼睛里充满了祈盼和希望。
看见樱桃出来的时候,这唇红齿白的斯文男人双目一亮,随即勾起唇笑了。
美娘和黄莺葬身火海,谢安平得讯深受打击,丧事办完之后大病三月,来年入夏才能下床走路。病重的时候他浑浑噩噩,脑子里一团乱麻,只知道美娘死了,他也就生无可恋,干脆病死算了。后来是谢秀又打又骂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并照顾他康复。病渐渐痊愈的时候,他开始回想这场灾难的一点一滴,从离家前美娘的表现,到失火当晚府里的争执,再到清理火场时发现的遗物……
他越想越不对劲。那晚为什么香槐睡在外院?院子有行雁带人守卫,谁能神不知鬼不觉钻进去放火?他把谢琼身边的人全部抓来挨个审训过,金吾卫的酷刑之下,他们把能吐出来的东西都吐出来了,唯独没人承认纵火,这是为什么?还有,火烧那么大,为何没有人听到呼救声?
太蹊跷了,里面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会不会是……他想到一种可能性。
当机立断,谢安平下令掘坟开棺,喊了两个京中有名的仵作共同验尸。这一验不打紧,竟然验出棺里两具尸首都是死后才遭烧毁,而并非受浓烟窒息死亡。再验过牙齿和骨骼,仵作又指出原本属于美娘的那具尸首,年龄在二十五岁左右,并且从盆骨来看是生育过孩儿的。要知道体貌身形相似的死尸好找,但年龄也相符的却万中无一。
谢安平一听欣喜若狂,烧死的不是美娘!
狂喜过后他又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想美娘既然没死,那又去了哪里?他首先想到的是被匪徒绑票,但半年过去既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