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不两立,不论江湖的黑白混淆成什么样子,都改变不了双方的立场。
临出京都之时,城门吏拒不开门。百余人强行冲关而出,随后薄野景行就见外面追来一人:“谷主!”
来人正是阑珊客,他轻功最佳,全力追赶诸人倒也赶上了:“我与谷主同去。”
薄野景行眉头紧皱:“我走之前,是如何吩咐你的?”
阑珊客身上背着包裹,里面是苦莲子带给薄野景行的各种胭脂丸和一些常用解药、避毒丸等等。他拍马赶上:“我已交待给穿花蝶了,小子不敢躲懒的。”
人都来了,再说也无用。薄野景行挥挥手示意他跟上。阑珊客立刻上前,先将胭脂露掏出来,给薄野景行服下。薄野景行这时候已经极为困倦,马上又颠簸,她无法入睡。
江清流看在眼里,突然开口:“你我同乘一骑,我来控马,你也可稍事休息。”
诸人被惊得目瞪口呆,薄野景行却是立刻点头同意。江清流座骑乃千里神驹,多载一人也毫不吃力,仍然奋蹄急奔。薄野景行依在江清流怀里,不一会儿已经沉沉入梦。
江清流胸口的烫伤已经化了脓,粘在衣料上,齐大策马过来。这次江清流过来虽然带人不多,但是作为一个执武林牛耳的势力,京都怎么可能没有好手?江清流全给带上了。
齐大将一盒药膏递了过来:“庄主,你的伤……”
江清流接过药膏,见胸前薄野景行睡得如同一只小猫,不由道:“待她醒来罢。”
薄野景行睡了有两个时辰,这一觉竟然极其安稳。她抬起脸,江清流等人还在急驰,只是队伍中已经添了一些成员。江湖虽然纷杂,这些世家子弟互相之间还是有来往的。一路私下也在交谈,只是目光或多或少总是看向江清流这边。
薄野景行支起身子,江清流的呼吸就在她耳畔,软软地扫过她的颈项:“醒了?”
她嗯了一声:“你胸前伤口是不是化脓了,都开始捂臭了。”
江清流把药膏丢给她,她倒也懂得,立刻就解开他胸口的衣裳。那水泡早已磨破,跟衣料粘在一起。薄野景行一手撕开,江清流眉头微皱,没说话。
马上有酒囊、水囊,薄野景行用酒净手,然后清洗江清流胸前的伤口。托薄野景行的福,那些伤口又大又狰狞,她清洗完毕,轻轻抹上药膏。江清流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分心,但是整个神魂都留恋于那柔软的指尖,微凉的触感。
薄野景行涂抹完,又拿起他的左手。手上的衣物被撕开,冰凉的烈酒浇在伤口,他终于忍不住嘶了一声。薄野景行换了刀伤药,撒在他伤口上。鼻端全是酒香,然他可以清晰地分辨她的味道。比烈酒更醇厚,更绵长。
天色蒙蒙亮,前路只有一道浓黑的影子。江清流突然升起一种隐秘的留恋,如果天色永远不亮,二人永远在马上。
“薄野景行……”他轻声道,薄野景行抬起头,鼻尖蹭过他的唇际:“嗯?”
她竟然也轻声应,江清流还未说话,只觉双唇一暖。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热血激荡着血脉,思绪却整个被冻住。眼前只有这渐渐融化的黎明,刚刚包扎好的左手揽住了怀中人纤细的腰肢,越来越用力,他突然很想有进一步的动作。那些曾经荒唐的过往历历浮现,二十八年以来,第一次他的理智压制不了他的欲念。
身边有人轻咳了一声,是齐大。江清流深吸一口气,立刻松开手,声音微不可察:“别。”
薄野景行垂下头,窝在他怀里,没过多久又睡着了。
马蹄如雨,沿途每到一个地方,江清流都会派人执盟主令前去当地的武林门派、势力。不断地有人加入追击行列。然而途中肯定也会遇到阻挠。这次胡人是志在必得,沿途不知道安排了多少人马,有些是胡人,有些是拿钱做事的组织。还有一些,自然是主和派的大臣安置在沿途的。
他们要经过朝廷的关卡,简直是千难万难。而挟持苏杏儿逃离的人,却是顺顺当当地过了关。
大家一边冲关一边大骂,骂朝廷,也骂皇帝。但是就是这么一个朝廷,依然有人不愿放弃。
中午,大家在马上吃饭,都是自带的干粮。这些世家少爷们虽然家境优渥,然行走江湖,又岂能不经历其中辛苦?江清流吃着肉脯,薄野景行是已经睡饱了。以前她浅眠,在马车里都睡不安稳。这时候或许是太累,反倒是安然入梦。
十月的阳光犹带暑气,薄野景行却半点不出汗。一到清晨、夜晚,风起之时,总是畏寒。路过江家的一处私宅时,江清流命齐大赶前几步取了件貂裘。虽然名义上是给自己,实际上他毕竟正值壮年,秋风初起之时,哪用得着这么厚的衣服?
旁观者心知肚明,然也无人说破。
一行一百八十多人就这么不分昼夜追赶了三天,路上遇阻六次,死亡六人,伤者有十来个。一路都有各门各派的眼线急报对方的行踪。江清流等人还未至,已有人准备好快马,三天下来,接连换马不下八匹。
好在自在上师乃阴阳道道主、圣上下旨诛杀一事总算是造势起来。各门各派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谈论。更有说书人编成戏文,四处传唱。朝廷未有异动,但没有动静,便是好事。
十一月中旬,江清流等一行人虽然多有死伤,却增至三百余人,都是各门各派的精锐力量。而据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