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仿佛就剩了他们两个人,可以一直跑一直跑。跑得尽情肆意、跑得忘记了一切。跑到再也没有人能找到他们的时候,跑到这夜色岑寂、霓虹稀疏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南乔喘着气,看着时樾,一双眼睛明亮无比。她说:“还是跑不过你。”
时樾说:“你怎么跑得过我。”
南乔笑了起来:“等你老了,跑不动了,我比你年轻,就跑得过了。”
时樾一把把她按在了怀里。
“蠢。”他低低地说,带着一些鼻音。
两个人找了一个不用身份证就可以住宿的小招待所,开了一间房。时樾给了老板娘好几百块钱,请她帮忙将两个人的衣服都洗了,然后连夜烘干。
招待所很小,很破,完全还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风格。墙上刷着绿漆,窗子也是插销式的,只有一张小小的双人床,还算干净。
好在房间的暖气和热水很足。
南乔去了那个只为单人设计的四分之一圆的浴台。老式固定莲蓬头的出水眼很大,热水哗啦啦地往下淌,打在人身上都觉得疼。
南乔说:“一起洗。”
时樾认真地看着南乔,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地看过她了。他说:“好。”
两个人虽然一起住了半年,却从来没有这样一起洗过澡。
浴台太小,周围一圈玻璃门挡着水。时樾又生得高大,两个人只能紧紧地贴在一起。
他们在热水下亲吻。张合着唇,一刻也不止歇地吻着彼此。他们分离了这么久,对彼此的渴望和思念在这一刻都无法控制地爆发了出来。
时樾紧紧地箍着南乔,箍着她修长的腰肢,曲线优美的肩背,仿佛要将她都融入自己的血肉里。他的舌在她的口中探索着,吮~吸着,和她死死地纠缠。
这么多月不见,他的身体似乎更加坚硬了。南乔一块一块地摸过他坚实的腹肌、背肌,坚韧又结实的腰,摸到他完好无损,心中高兴。
南乔的双腿柔和地夹着他,那挺翘的顶端一直到了她的臀尖。
她靠在他硬实的胸前,含糊不清地说:“又……长了。”
他并紧了她的双腿,在那之间的细嫩肌肤上摩着,低声道:“想你想得……”
南乔低笑,蹲下身去。
时樾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忙挡住她道:“你不要——”
她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他也从来没有要求过。他知道南乔是一个骨子里傲气的女人,他怎么会让她做这种放低身段的事情?
可她愿意,她就是任性,她想怎么做,那就那么做了。
滚热的水祛除了一切寒意,将两个人浇得火热。时樾靠着那陈旧的玻璃瓷砖,高大结实的身躯巍巍颤抖……他一把将她捞了起来,拇指伸进她的嘴唇,分开她的上下齿,淡红的舌头上一片白色。
时樾的心里太胀了,太酸了。除了把她紧紧地抱在胸前,他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
他的手指插~进她漉湿又漆黑的长发。
“为什么……”
南乔的头埋在他胸前,双手抱着他的腰,没有说话。
……
洗完澡,两个人一身暖融干爽,躺到了床上。时樾靠在床头坐着,南乔枕着他的腿。
时樾看着闹钟,四点二十五。
只有两个半小时了。
他一下一下地摸着南乔的头发。她眼睛闭着,面色仍然平静淡泊。仿佛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轻轻地拂过她脸上的那一道伤疤。
南乔说:“你怎么回来的?”
时樾说:“你想听么?”
南乔说:“我想听你说话。”
——不停地说。
时樾说:“那我讲长一些。”
“我在天津。看到你手环的gps定位信息后给温笛打了电话。”
“我没有买票,上了一辆马上发车的京津城际快轨,差点被乘警抓起来。但是我补票了。”
“然后出了南站,我上了一辆出租车,给了他一千块钱,让他让我开。”
他淡淡笑着说,“司机要吓死了。他骂了我一路。”
“我赶过来,花了五十三分钟,是不是很厉害?”
南乔“嗯”了一声。
又安静了。
南乔问:“然后呢?”
时樾说:“我给你讲这几个月我遇到的故事好不好?”
南乔说:“好。”
于是他开始讲。
他很少主动说这么多话。他会说让女人心花怒放的话,但他不觉得他会讲故事。
他看见南乔一直沉默地听着,修长的眼睛半睁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他大腿上线条分明的肌肉。
时樾问:“是不是很没意思?”
他知道她这样跌宕起伏的一天下来,已经精疲力竭,很困了。但她还撑着。
南乔说:“小树。”
时樾一下子没有听懂。“嗯”地又问了一声。
南乔又说:“小树,睡前故事。”
她的表达已经很破碎了。可是时樾听懂了。
他拿起她的一只手,压在了唇边。他鼻子中有些发涩,他说不出话来。
他和她都没有提起今天的事情。
她没有问他,一个小时以后要经历什么。
她没有问他,倘若常剑雄不肯承认那支枪是他的怎么办。
她也没有问他,今后怎么办?今后怎么打算。
她都知道。
可是她给了他一个最肯定的回答。
小树,她要他的小树,她要他给她栽一棵小树,讲睡前故事给小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