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季珽本来在浏览今天的报纸要闻,司机突然一个急刹车,让他差点撞到前排的座椅,司机一边道歉一边急忙下车看情况,似乎是撞到人了,他不悦地皱了眉。
但是司机并没有处理很久,很快就回到车上,陈季珽的眼睛却盯着车前的某一处一瞬不瞬。
“陈先生,那位小姐是突然冲出来的,我已经及时刹车……”司机见陈季珽不说话,表情又很严肃,是以语气带着几分紧张。
陈季珽的心思却不在此,而是问:“她说什么了?有没有受伤?”
司机摇摇头,迟疑了一下才回答:“那位小姐坚持说没事,也不肯让我扶……而且我看好像是您认识的,就是上次在医院……”被陈季珽一个凛冽的目光睨来,他就不敢再开口了。
像笼着一股低气压。
“下次开车注意点儿。”
“是。”
陈季珽就这样在暗处,定定地看着林淼踉跄着站起来,提着两个很大的袋子脚步一深一浅地往前走着,看起来十分吃力的样子。
在他的印象里,她是个很有朝气的女孩子,可如今在灿烂的阳光底下,居然觉得她背影的悲凉沉重。只不过,想起还躺在医院里的妹妹,他又觉得这样的涩然微不足道。
至少她还会跑会跳会说话,不是吗?
林淼却觉得不会听不会说没有感觉会更幸福,尽管那些难听话语听得太多太多,她早已经麻木,可是人心是肉做的,被刺到还是会痛。
她能做的只是等。
走路时脚踝不舒服,可能是刚才跌倒扭到了,林淼先把衣服送到susan的住处,等到家楼下的时候顺便到小药店买了跌打伤药,换衣服才发现膝盖也淤青了,从来祸不单行。
林淼却驾轻就熟地给伤处擦起药来,那动作娴熟得仿佛已经做过很多遍了,不带一丝娇气。
她以前受过更严重的伤,在超市后仓库搬货的时候,同事手压不稳箱子,那重重的几大箱东西就劈头盖脸朝她砸去,当时就流了血,第二天半边脸都肿了起来,身体也有几天不能动。在曾经暗暗的房间里,她自己照镜子都被那模样吓到了,可意外的是她没有哭。
人真的很奇怪,或者是她自己比较奇怪,想哭的时候会笑,想笑的时候又会哭。
就像今天。
为什么要哭呢?笑就好了。
她软弱过。
不过早已下定决心不再向软弱低头。
既然无路可退,那就一直向前走吧。
有人冷冷清清,就有人热热闹闹的。
大学毕业后各奔东西,工作、结婚、生子,很多本来朝夕相见的同学,很可能一辈子都没再碰过面了,然后渐渐忘了彼此的样子,再然后连名字也模糊了。
即使同在一个城市,也未必有时间聚首,还有联系、还能见面就是缘分。于是就有了同城校友会,有空的基本都会来,不过也不是纯粹的聚会。
有联络感情的,有炫耀的,有趁机找对象的,也有攀关系网的,还有就是聊八卦的。
林淼的名字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大家耳边,尽管她从来没有参加过同学会,可是到场的人似乎没有谁忘记了她似的。
这个曾经入学考试第一名的学生代表,某个大事件的主角。
“咱毕业都三四年了,她现在在做什么?”
“我哪知道,她说来工作的,可样子凌凌乱乱的,这个点数在酒店里,还拿着干洗衣服……谁知道是什么工作?”那个男的一脸嫌弃地描述自己刚才所见所闻。
“你意思是……不会吧?她也不至于……”
这些人里有混得好的,自然也有混得一般的,听到这种空穴来风的话题仿佛来了劲头。
那男的却不好再开口,大腿被妻子拧得发疼。
“你们自己扯什么,想知道问谢佳绮不就好了吗?当年她们关系好着呢!”有个男同学,脖子挂着小指粗的金项链,大大咧咧地喊着。
谢佳绮很久没回来,见到老同学难免开心,聊得忘了形,突然就听见有人喊她名字,她一头雾水地扭过来,另一侧沙发坐着几个面熟的人,一时叫不出名字。
却听见对方又问:“喂,谢佳绮,他们想知道林淼怎么样了,你们这么要好,了解情况就给大伙儿说说呗?”见谢佳绮瞪着自己,那男的也不害怕,笑容比金子还灿晃晃的很刺眼,“听说来这酒店工作?告诉我她多少钱一晚也成……”
越说越离谱了,就算是喝了酒,同学间也不该是这样难听的对白。
谢佳绮猛地站起来,拿起面前的一杯果汁就直接泼了过去,冷笑道:“我还以为是哪位满嘴不是人话,现在好不容易想起来了,不过是个求爱不成的可怜虫!”
“谢佳绮!你!”
这个人曾经追求过林淼,林淼一口拒绝了,他还纠缠了一段时间才消停。
“斯文点,我听得见。”
“你别装得那么大义凛然,她那点破事儿音院谁不知道?林淼是你朋友,那陈宝玥又是什么?”
瞬时大家的焦点都在他们身上了。
谢佳绮深呼吸一口气,才冷着声音说:“她们都是我好朋友没错,但是我当年说过的话,现在也不介意再说一遍,我相信淼淼!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的,毕竟同学一场,留点口德就当积福了,可以吗?”
女孩子这边马上就有人附和谢佳绮,她却没有心情再待下去,没坐多久就走了。
晚上,林淼一直在犹豫“什么时候回老家”的问题,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