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验骨时间里,众人表现不一。
有些人眼睛里充满希望,耐心等候,期待卢栎最终展示奇迹,如沈万沙,赵杼,赫连羽,温祁……
有些人眼神闪烁,希望卢栎什么也找不出来,面子大失,正好空出机会让他们表现,如白时,卓修远,温让……
江湖人大多都是希望有结果的,因为现场气氛太刺激,能亲身经历这样事件的机会着实不多。
所以就算时间略长,有些人感觉稍有疲累,可大家情绪仍然很亢奋。见卢栎突然双眼微眯,清澈眼瞳内波光流转,似有群星闪耀——
所有人精神一振,来了!
小先生找到什么东西了!
沈万沙最为心急,跳到卢栎身边,“小栎子你知道了是不是!死者的死因!”
“嗯!我知道了!”卢栎眉眼弯起,笑容灿烂耀眼。
赵杼从胡薇薇手里抢走帕子,给卢栎擦拭额上的汗。
卢栎看着赵杼,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喜悦,“赵杼,我知道老堡主是怎么死的了!”
“嗯,不急,慢慢说。”
卢栎仰起脸任赵杼给他擦汗,黑亮瞳眸里满满都是赵杼身影。两个人身高体形差很多,相貌气质却皆是不俗,气氛融洽又默契,明润烛光下,这一幕,美的像清润水墨画。
直到赵杼给卢栎擦完汗,略有些粗糙的手指在他光滑脸颊上似有似无轻抚了一下,卢栎才眨眨眼,后退半步,调整表情回到尸骨前。
“死者尸骨完整,未有明显伤痕,好似死因但辨,但是,”卢栎拿起尸骸中的肱骨,展示给房间里的人,“大家请看——”
他指着肱骨上方的关节盂,“这里,像吸盘的地方,是人体关节处生长软骨,增加关节稳定性的重要部位。所有的大关节都有这样的结构,它应该是圆润光滑的……”
“可仔细查看,就会发现老堡主的关节,踝、膝、髋、腕、肘、肩,几乎每个部位,都有损伤痕迹——诸位请看。”
卢栎将死者臂骨,腿骨等一一拿给在场人观察,指出挫伤位置。
很快,大家都明白了卢栎意思,却仍然不懂老堡主死因。
“一般来说,关节脱臼死不了人,些许擦伤在骨头上的表现甚至都不明显,可若像老堡主这样,身体大部分关节都挫伤脱臼,也很不容易。”
死者各骨关节挫伤痕迹相似,这些伤,该是同一时期形成的,就算不是同时,时间相隔也不会太长……
卢栎面色肃穆,声音微沉,“老堡主死前,曾经历过剧烈痛苦。”
听卢栎分析,在场所有人禁不住倒抽一口气,胳膊,腰,腿上所有关节同时脱臼,光是想象,就能猜出有多痛……
“可是——”温祁眸中隐含悲愤,“家父会武功。”
“所以能让老堡主受这样伤的人,不多。”卢栎视线扫过房间里众人,“得能制得住老堡主。”
众人面面相觑。温家堡老堡主在江湖上是个人物,自身武功不俗,势力也不小,当时大夏情势很乱,他身边护卫不用说一定很多,制住他……难度很大,这里会有么?
卓修远捋着胡子插话,声音有些阴沉,“说了半天,你不还是不知道老堡主是怎么死的?若不能查明死因,揪出凶手,为老堡主报仇,我等聚在这里意义何在?”
“卓庄主不用着急,我自是看出来了。”卢栎转向赵杼,眼眸清亮,“我记得你曾与我说过一个问供的刑罚。”
赵杼用视线描绘着卢栎五官,“……哪一个?”
“四蹄倒攒。”
赵杼目光定了一定,“哦,那个。”
沈万沙不明白,急急的问,“四蹄倒攒是什么?”
卢栎解释道,“是将人的手腕,脚腕在背后反绑到一起,面朝下吊在高处。”
“啊……”沈万沙小手捂嘴,眉毛皱起来,“那肯定很痛苦!”
“对,被这样吊着的人,四肢腰胯各处关节,皮肉,筋骨受到挤压牵拉,非常痛。”卢栎看了赵杼一眼,继续解说,“此手段多用于逼供。如果受刑者不开口,施暴者可将绳子拉到高处,骤然松手让其坠落,近地面时猛停;或者在其腰间捆绑重物,如此,关节部位就不只是挤压扭曲,会生生拉扯脱臼。”
“若腰间重物过重,受刑者周身骨头碎裂,肚皮绽开,五脏六腑溢出都是正常。”
沈万沙又不懂了,“可是你说死者的骨头没有断裂……”
“老堡主应是在此之前,就过世了。”卢栎解释道,“老堡主年纪已大,身体器官到底不若年轻人强壮,这样被吊的久了,很可能会导致脑充血,窒息而亡。”
卢栎说着看向温祁,“老堡主被施此酷刑,可能当时武功已被压制,五十多岁的老人,被这样吊着,坚持不了多久……因年月长久,尸体皮肉分解完毕,脑充血窒息死因找不到证据佐证,但观其表征,大半是如此了。”
温祁手紧紧握拳,双目发红,“谁干的!是谁!”
敞厅内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大家一时看看愤怒的温祁,回想当初的事,猜是谁干的;一时又看向卢栎,这手本事,太厉害了!管中窥豹明察秋毫,今天可真是开了眼了!
沈万沙扬着下巴,傲慢的扫视四周,尤其那个猪头脸,还有姓卓的,以及姓温的叔叔。
看到了吧都看到了吧!你们搞什么小手段耍什么小聪明都没用,我家小栎子就是这么厉害!想挑衅前先擦亮自己的招子,别随便跑出来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