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离去见,眼睛的余光无意间瞥向石桌上的那幅画。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之前画中的人物应该是侧躺在边缘凉亭中的,现在画中的女子怎么站了起来?
许是他看错了吧。
路遇吕凤先一事,只能说是道路上的小小插曲,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却说那日乔安让林诗音追随东极真人的步伐,重访三十六靖庐,原本是用来搪塞他人的玩笑话,但两个人后来思考了一下,一致认为即便是真把三十六靖庐都拜访一遍,似乎也不错。
乔安为林诗音找的便宜祖师东极真人其实是有留下正经传承的,古籍中有记载她的其中一名弟子人称郑仙姑,万一人家师门还在,一查就露馅了。所以她给林诗音设定的师门背景,没有沿用郑仙姑等二代弟子的名号,而是随意捏造了一些人名,就说是当年谢自然前辈当年游历途中随手收下的一二记名弟子。
到时候就算有些细节没能伪装到位,别人也只会感慨,毕竟祖上只是东极真人的记名弟子,没能把东极真人的本事劝学到家也是正常。
林诗音打着东极真人传人的名号,每到一地都能成功借宿。
三十六靖庐传承至今,已有许多地点模糊不清,不可考证。即便有着乔安的帮助,她与林诗音也只找到了二十八庐的确切地点,剩余八庐,虽有大致推测地点,却没能找到准确的位置,未曾发现先人到访过的遗迹,看到的不过是后人仿造的之物。
古代交通不便,四处往来颇为耗时费力,三十六靖庐寻下来,一晃眼的功夫就过去了近十年。
万里飘雪,寒风如刀。
一辆马车将冰雪碾碎在车轮下,自北方不急不缓的驶来。
马车外北风呼啸,严寒彻骨,马车内却是暖意融融。只是这点温暖没能驱散坐在车厢里的那位男子面上的憔悴,他的脸上带着些许病容,但他看起来依然不失英俊。他眼睛的色泽是一种温柔的碧绿色,比春风还要柔软,又比大海还要广袤。
李寻欢一入关,江湖上无数关注他的人就得知了消息。
龙啸云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他问:“可有看到诗音是否跟在我这位义弟身边?”
他如何会得到肯定的答案呢?因为林诗音的确没在李寻欢身边。
得到了否定回答的龙啸云,面色一片惨白,他想要端起茶碗喝口茶,手却轻抖了一下,整个瓷碗都摔落在地。
马车内除了李寻欢,再无第二人。
他的手中拿着一柄薄薄的小刀,正在雕刻着什么。
李寻欢时不时低低地咳嗽一声,只是他的手自始至终都是稳的,他下刀时的轨迹依旧流畅。
他像是已经雕刻了无数次了,雕像上的每一根线条都被他深深的记在脑海中,手法是那样的娴熟。
他雕刻的是一个女子,即使她化身为一块顽木,她仍旧显得那么清丽高贵,一如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她身上就是有这样一种魅力,无论谁只要瞧过她一眼,就再也无法把她的身影从心中抹去。至少……李寻欢没能做到这一点。
他每刻下一刀,都带着一种宛如朝圣的虔诚。
她如今过得还好吗?
李寻欢不知道。
他苦笑,她有一个那样深爱着她,同时又义薄云天、光明磊落的夫君,总比跟着自己这个“自甘堕落”的酒鬼浪子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