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饱经风霜的萧铭无论遇到如何棘手的情况,都能够雷打不动地保持淡然冷静的姿态,给旁人以十足的信心——故而当他握着手中的请柬,一反常态地表情碎裂时,围在他身边的众人都忍不住心中“咯噔”一声,油然而生一股大事不妙的预感。
“发生了什么?”玄钺微微皱眉,语气中难掩关切。
萧铭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虚。
如果魔尊乐情就是曾经被萧铭又坑又骗、利用干净最后还被捅死的越青,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毕竟,无论是谁吃了这么大的亏都不可能忍气吞声地默默揭过,报复回来是必然的结果。
倘若只是想要报杀身之仇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萧铭知道越青对于自己的感情绝非只是单纯的恨。一想到对方临死前一边吐血还一边执着而病态地告白,萧铭就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萧铭不是越青,他并不理解越青到底在他身上发现了什么,才导致了对方的这份扭曲的感情——或者更恰当的说是执念,但萧铭也不得不承认,这份病态感情的萌芽与发展,也的确有他刻意放纵的原因。
萧铭怀疑越青靠近自己的目的,所以对于他的示好从不拒绝,也会相应地予以回报,在不越界的前提下纵容着越青的逐步试探与接近。于是,越青就这样在萧铭的刻意引诱下一步步暴露自己、泥足深陷,最终被萧铭揭穿底牌后捏碎丹田、刺穿心脏——如果越青的的确确是个人的话,萧铭的做法称得上是永绝后患,但可惜的是,越青不是真正的人,而是一具分.身,分.身的死亡仅仅会给本体造成重创,却并无性命之忧。
于是,曾经的烂桃花便成为了今日的灾难源,萧铭长叹一口气,却又无可奈何。
说到底,还是他修为低、眼界不够,完全没有发现对方不过是一具分.身。
在心里揍了曾经作死的自己一拳,萧铭看着玄钺,苦笑:“我……大概明白与魔尊乐情有过什么过节了。”
玄钺眼神一厉。
萧铭却没有继续开口,只是有些为难地转头看向其余天玄派诸人。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掌门与长老也会看别人眼色,萧铭与玄钺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两人有事情需要私底下商谈,他们也不好过多置喙。
注视着天玄派诸人离开,萧铭设了个结界,这才转向玄钺,无奈地将自己与越青之间的事情和盘托出。
玄钺也曾经听萧铭提起过这个“越青”,只是当时“越青”已死,萧铭也并未对其表现出特殊的情谊,所以玄钺并未多加关注,很快就将其抛之脑后,如今旧事重提,竟然揭出了如此触目惊心的真相,着实让玄钺不知作何感想。
听着萧铭将他与越青的交集娓娓道来,玄钺周身的气息越来越冷,他不满自家道侣的招蜂引蝶,却也不会将满心的怨气倾泻到对方身上。
因为发现了萧铭净灵体的不凡之处,所以最先接近示好、甚至不惜英雄救美的人是越青,最先表示互帮互助、在幻冥境中一同行动的也是越青;自家道侣小心谨慎、不动声色,在发现越青不对劲后便果断采取措施,将心怀不轨者斩草除根,这一切在玄钺看来没有任何不对,反而极为稳妥恰当。
总之,自家道侣没有错,错的都是居心叵测、伪装成越青的乐情,甚至,玄钺还有些庆幸萧铭当时的果断狠辣,否则他早就被乐情吃干抹净、掳去了魔域,哪里还轮得到现在两人的破镜重圆、情投意合?
萧铭了解乐情诡异病态的一面,而玄钺则了解乐情阴险冷酷的一面,但无论是哪一面,魔尊乐情都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
——一想到自己竟然为自己的情敌出了份力,将对方拱手送上魔尊的宝座来方便对方撬自己墙角,玄钺就恨不得吐血三升,然后返回曾经那一刻,将尚未崛起的乐情大卸八块、神魂俱灭。
玄钺对人情世故并不通晓,但在情敌方面,却有一种出于本能的敏锐。虽然萧铭对他与越青之间的“感情”纠葛说得模糊笼统,但玄钺仍旧迅速地抓住了重点,意识到越青对于自家道侣的执着觊觎。
不然,以乐情那视人命如草芥的性子,他不可能细心地保证所有被抓的天玄派弟子的性命——乐情这样做只能是因为萧铭,他希望将萧铭引出来,却不希望令对方仇视自己,其中昭然若揭的心思,就连玄钺这个低情商的家伙都一眼便能看穿。
而萧铭自然也是能够察觉到的。
虽然最开始因为曾经越青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而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当萧铭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乐情的一举一动后,一直提着的心便稍稍安放了下来。
萧铭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开自己与乐情之间的死结,但只要对方还有理智,没有被病态的感情冲昏头脑,那么便还有转圜的余地。
“接下来呢,你打算如何做?”玄钺抿了抿嘴唇,目光中带着几分阴翳。
“……既然接了帖子,那就自然要去看看。”萧铭低头看着手中的请帖,轻声回答,“越青是个疯子,我猜不透疯子的想法,也不想要将他彻底激怒,只能当面谈一谈,听听对方到底如何想、又要做什么,才能得出妥善的应对方法。”
“对方可是魔尊。”玄钺蹙眉,对于萧铭深入虎穴的决定极不赞同。
“对方是魔尊,我也不是毫无反抗之力。”萧铭微笑着环住玄钺的手臂,“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