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无责任番外(白清自白)
我第一次看见顾茳晚是在高中的迎新大会上,那时候他代表新生在台上发言,独属于少年的清澈嗓音在新修的塑胶操场回荡。周围的女生都在议论他,我眯着眼睛超前看去,台上的人理着简短的碎发,眼眸微微垂下,偶尔会看一眼底下的群众,但是表情却没什么喜怒。而很多人穿来难看之极的校服套在他的身上却有了一种精致的美感。那个时候,我对俗语中“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产生了质疑。有的时候衣服也要看谁穿的,瞧台上那位,可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那个时候,我还是师大附中里最令校长头疼的人,嘴里头经常叼着一根烟,和对面技校的狐朋狗友一同“打家劫舍”。就算是迎新大会,也绝对不会安安稳稳的呆着。以我中考的分数,怎么可能够得着l市最好的高中,不过都是走后门罢了。我对我爹的这项决策表示过强烈的不满,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我还是得去乖乖上课。不过后来我觉得我这说一不二固执到底的老爹还干了一件挺漂亮的事情。否则,我怎么可能遇见顾茳晚,又怎么可能为了他拼命的学习,最后和他一同走进l市最高学府。
每个学校的迎新大会都是同样的无趣,啤酒肚的校长在那里赞叹“金秋九月,丹桂飘香,我们又迎来了新一届的学生,他们是学校最新鲜的血液云云。”坐的时间久了,总会感觉累的。我起身准备去外头抽根烟再回来,没想到被台子上的地中海看见,他直接将我叫回了台上。地中海是我们学校的副校长,谢顶谢的特别厉害,头发就剩了一圈,所以大家都叫他地中海。我记得我跟顾茳晚说过,得亏地中海头发短,要是长一点,那肯定就是个沙悟净。顾茳晚当时的笑容,真的是明艳。
地中海是我爸的老同学,三年高中,他没少“照顾”我,后来我考上了大学,地中海的巴掌在我头上拍的啪啪响,“这还真是白家祖坟上冒青烟了啊,你竟然能考得上l大。”我知道他这是揶揄我,毕竟他眼里的喜色是骗不了人的。我回头跟他说,“我以后哪里也不去,就回咱们学校当个校长,走马上任头一天就把你扔后勤部去。”
地中海的巴掌拍的更响,“你小子,心够狠啊。”
我知道我这一愿望没办法达成,却没有想到,地中海在我上大二的那一年就因心脏病突发去世。他的葬礼办的很大,因为他学生够多,称得上是桃李满天下。他葬礼的那天我没有去,在下葬后的第二日我到了墓园看他,墓碑上的照片还是他参加工作时候照的,一脸的意气风发。
他把我叫到台子上后竟然跟顾茳晚说,“我把他跟你安排在一个班,你负责监督他,要是他还这么调皮捣蛋,胡作非为,我就唯你是问了。”
顾茳晚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从此以后,顾茳晚就成了我形影不离的朋友。顾茳晚常年身着校服,每周周末回去洗一次,下周来接着穿上。那时候,我一直以为他是那种家庭贫困却努力向上的好孩子。刚开始我还打算接济他来着,后来想到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肯定不愿意接受我的施舍这才作罢。这样的认知一直保持了两年之久,高三的时候我家举办酒会,我看到他从门口进来,身上穿的是剪裁合体的手工西装,脚上穿着的是古奇的经典款皮鞋,身上有淡淡的古龙香水味儿。那时候我才知道他的家世是什么样子。也就不得不为顾茳晚的伪装技术点个赞。
从初中起我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和别人不一样,那时候自然痛苦过,彷徨过,可是后来想想,不就是gay吗,大不了不结婚就是了。小孩子总是想的很简单,没有经历过就绝对不会知道这个圈子里的人有多难,父母不喜,朋友不屑,没有孩子作为情感之间的纽带。不顾一切的走上这条路,无异于饮鸩止渴,到最后,还是逃不出死亡的结局。
与顾茳晚相处的越久,就越能发现他身上的优点,他身上穿的衣服很质朴,但是举手投足却很优雅。他给我讲题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不耐之色,也会跟我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我和他醉了整整一夜,可从始至终,我能对他表达的情绪,除了兄弟之义便是感激之情。
上了大学之后,顾茳晚的性格变了很多,他比从前开朗,比从前沉稳,同样的,也比从前人缘好。大学的女生要比高中开放的多,她们可以毫无顾忌的喜欢顾茳晚,哪怕被拒绝也甘之如饴。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可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他喜欢谁,我很开心,至少,一直陪着他的人是我。
直到他遇到纪语婷,我知道,我的暗恋终于无疾而终。我从来不知道他可以那么温柔,但是他的温柔从来都属于他喜欢的那个人。我死心了,所以我申请到外校当了一段时间的交换生,我在试图忘记他,可是这么多年,他已经印在我的骨子里边。习惯真的可以成为自然的,很明然,他已经成了我的习惯。
这一学期以来,我和他还是会电话联系,偶尔也出来见个面,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丰富,谈笑之间自有一番风度。他开始像顾伯父,无论是样貌还是性格。
每次出来见面,他所讲述的事情都是关于纪语婷,但是后来,他的言语中涉及到了另外一个名字——林慕安。那是他的情敌,中文系的系草,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孩,平时穿的就是白色的polo衫和做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