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别人来说,补办护照的程序规定和接待人员的某些官僚作风可能很烦人,但是这事落在商寒之和钟离锦身上自然不会出现那些问题,负责人亲自接待,亲自处理,亲自盖章……不到一个小时,基本就搞定的,剩下的也不需要本人了,弄好后会直接寄到cot去的。
于是他们有闲暇时间将商寒之的约会计划进行下去。
首先,去看一场画展。
来看画的人有不少,画廊里控制客流量,他们得先在大堂里坐着排队稍等,钟离锦随手拿了一张入口处放着的关于画家和她的画的简介,这是一个叫水清流的近年突然以强势霸道的画风闯进人们眼球的新锐画家,上面的简介说:她的画是能够直击人灵魂深处的魔力之作,挖掘出人性的绝望与希望之光,若是人生中有过艰辛刻苦黑暗时段的人们看到,乐观者,会因为看到那绝望中的希望之光而感动泪流,悲观者,会因为看到满目绝望而悲伤流涕。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钟离锦挽着商寒之的胳膊说道。艺术毕竟是小众派,这个水清流才多久时间就国内外小有名气了,显然是有人刻意炒作和包装的。
“是不是夸大其词的炒作和包装,看看就知道了。”
神奇的是,进去的人总是要过好一段时间才会出去,所以等了好一会儿,钟离锦和商寒之才能进去。走过圆形的拱门入口,左转上二楼,进入展示区。
展示区是一条走廊,左右两面墙上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幅画,空间很大,让人能够安静仔细的欣赏顺便沉浸在画的世界中,钟离锦还真看到有人站在某一幅画前,或微笑或满目哀伤,然而她是没有过去记忆的人,只能看到画本身的细节和颜料色彩,无法沉浸其中。
忽然,商寒之脚步停下,挽着他胳膊的钟离锦也停下,转头看,看到墙上挂着一幅抽象画,整体颜色是黑红色的,扭曲且压抑,乍一看就像一片压抑的尖锐的染着血的刀扎进一个大脑里,可再看,又好像不是,画下面写着画的名字,它叫《镜》。之前看画的人们几乎只看一眼,就转开视线,离开它,没有人愿意停下来多看一眼。
商寒之却像陷进去一般,盯着它直看,钟离锦想找画廊工作人员来讲解下这幅画的含义,刚要把手从他臂弯里抽出,猛然被商寒之握住,用力之大,就像抓住的是一根救命稻草。
钟离锦眉头一皱,“寒之?”
商寒之看着她,如墨色的眼眸,漆黑漆黑的,深处仿佛隐藏着微不可查的,破碎的光芒。
钟离锦心下一紧,反手握住他的手,“寒之,我在这里。”
“……嗯。”商寒之握紧了她的手,像是回过了神,牵着她离开这幅画,再不去多看它一眼。
接下来再没有遇到一幅能让他们失控的画,但是不可否认这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画家,只要再有所突破,未来不可限量。
在走廊尽头原路返回,再次经过那幅画的时候,钟离锦看到一个画廊经理在跟一个眉飞色舞看起来没吃过苦的大小姐讲解:“这是水清流做过一场噩梦起来完成的一幅作品,由于太过黑暗和压抑,是所有已知画作中最不受欢迎的一副画,画作鉴赏家们的评语是,它能倒映出人最黑暗痛苦以及卑劣的回忆,以及……”
商寒之最黑暗痛苦的记忆,不是父母自杀自己辍学打工还一堆的债务,不是从一个贵公子变成别人逗弄的小平民,不是创业初期屡次被那些前辈围攻打压夜不能寐,而是她的移情别恋,以及那种无论如何也不回头,用行为表现出来的恩断义绝。就像她不管是在游学期间还是在白帝国被他气得跳脚,都不踏上这个国家一步。
那幅画如此阴险,像一缕邪恶的幽魂,抓住你心的一点空隙,便闯进去,然后把那些你刻意掩埋的记忆统统挖出来,让你再次回味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其实他真的很介意,越爱一个人,就越会在意这种事,可又因为太过喜爱,在意的方向反而产生变化,就像那些女人抓到出轨的爱人,很多时候只会对小三大打出手,觉得是贱人故意将男人勾引,只要男人认错并且发誓不再犯就会原谅一样,他无意识的进行偏袒。
所以他介意林刻骨的存在,他是他咽喉里的一根刺,他的存在让他感到威胁,感到幸福的不安定,感到恐惧。他曾经将钟离锦从他身边抢走,他身上一定有他没有,可钟离锦很喜欢的东西,否则她怎么会选择他?那是东西是什么,他一直没搞明白,而现在,本该死了的林刻骨又回来了,失忆了也想将她从他身边再次抢走……
他想要……林刻骨消失。
钟离锦握紧商寒之的手,“寒之,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不会再分开了。”
商寒之看着她侧脸,看到她长而密的睫毛下,眼眸坚定地看着前方,里面仿佛住着一轮骄阳一样璀璨热烈,看着人的时候,仿佛能将人融化。
他的心缓缓的暖了起来,望着她的眸中,越发的深,有着一种黑暗的病态的执着。
“嗯。”
他们会永远在一起,死也不会分开。
……
窄小的旅店房间内,八个人和一堆电脑等机器将整个房间堆满,床上、桌上、地上……拥挤得人要走几步都找不到地方下脚。
啪嗒啪嗒……键盘迅速被敲动的声音很轻,却因为太多而听得格外清楚。
林刻骨坐在窗台上,看着下面盘腿坐